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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交（第2页）

&esp;&esp;不知情的一笑而过，知情的老不死们想了想冥主大人的岁数，再沸腾的热血也要浇凉了。

&esp;&esp;无他，他们这样的从总角垂髫走到两鬓霜华，且不说前面有没有祖宗前辈，冥主大人容颜未改分毫。

&esp;&esp;冥主大人是人是妖都无人敢揣测了，同他辈分一般的胡娘和南乐，万万年来也是有显而易见的变化。

&esp;&esp;岁月摧折红颜老，少年碧血付流水。

&esp;&esp;冥主大人从同辈之人慢慢成了小辈，什么被选中的下一任冥主，真真假假的，都还是遥不可及的笑料。

&esp;&esp;毕竟谁也不知道朱明镜会不会死呢！

&esp;&esp;南乐拎着桃花酒，乌舒和陶岸负手看冥河西流，胡娘也是一如既往吹捧他的养子，聚在冥主府的望云楼上，捕风捉影的流言哪里比得上他们万万年扶持的情义，直到有一日胡娘失魂落魄道：“王熙……他不见了……”

&esp;&esp;从那之后，万万年不朽的余孽们也真的不复往昔。

&esp;&esp;陶岸附在已经没有灵识彻彻底底的死物上太多次了，他毕竟是个人，每一次躯体的腐烂都会连带着给灵魂带来不可磨灭的腐蚀，最初的一片碎瓷能使他撑到天地间重新有了人，后来就连南乐友情提供的玄之又玄的宝器都撑不了太久。

&esp;&esp;王熙失踪后胡娘再没来同他们聚过，乌舒要照料陶岸便也没再来过，南乐自来就是个不着家的浪荡子，冥主大人孑然一身，终究还是孤家寡人。

&esp;&esp;朱明镜想，那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如果不是想起来他都以为自己早忘了，将这些往事抛诸脑后，抬眼望了望看不见的贼老天。

&esp;&esp;他要是早知道小熙就是王熙绑也会绑他去见一面胡娘，可现如今该怎么说？

&esp;&esp;当年之事，没人知道王熙下落，但那段时日之后，不少阴谋论的人都觉得是现任冥主大人对他下了黑手。

&esp;&esp;闲话听了一次大家还能当做笑谈，可日日被重复在耳边难免心有介怀。

&esp;&esp;尽管朱明镜知道，王熙他真的是北域神山选中的下一任冥府之主，第一个以凡人之身踏入冥府，化名“青鸟”的人类。

&esp;&esp;今日他称北域神山为“寒舍”，其实也没错，北域神山的的确确是冥府之主诞生的摇篮，在上一任冥主死之前，这儿确实是他另一个意义上的家，或者称之为——坟墓。

&esp;&esp;年少的小子都自认不凡，且以苦难作荣耀。

&esp;&esp;朱明镜还没吭声就见这狂妄的小子说道：“哦，是我忘了，您原是不配做冥府之主的。”

&esp;&esp;随意修改冥府规则，偏袒人类，一己私心放任人类入冥府，罔顾北域东区矛盾，与凡人相恋……哪一桩哪一件都是朱明镜不配为冥府之主的证据。

&esp;&esp;朱明镜不在乎他刻意的嘲讽，反而学着他的模样席地而坐，笑道：“不管是小熙还是王熙，你都记得吧，既然记得可否心有不平呢？”

&esp;&esp;什么不平呢，看似是天选之子，实则步步艰难，生生不得好死，埋骨冰雪。最可悲的是，当你真正做了冥府之主之后会忘掉一切，温馨也好，苦难也罢，那都是活过的证据。

&esp;&esp;然后会永远失去。

&esp;&esp;王熙自他身为小熙踏入北域神山的时候就知道下场了，不知因何此时竟没有吭声，还面露怜悯地看着朱明镜，张了张嘴之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无奈向下指了指。

&esp;&esp;朱明镜顺着他的手势向下看，映入眼帘的仍是冰蓝色火焰包围着的冰雪，他学着王熙的动作抹开被霜雾遮蔽着的冰面。澄澈的坚冰像是透明的屏障，隔着万水千山那么深远的天堑。

&esp;&esp;王熙说：“看到了吗？冥主大人。”

&esp;&esp;朱明镜点点头道：“白骨，枯草，冰霜，还有印刻在白石上褐色的血迹。”

&esp;&esp;“……谁让你看那些的。”

&esp;&esp;难道不是吗？神和妖葬在雪山，生人流落无极渊。

&esp;&esp;朱明镜疑惑，不看这些看什么？

&esp;&esp;“你看，那里，那个人像不像是在拥抱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esp;&esp;朱明镜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了与他描述相似的一具尸骨。

&esp;&esp;冰川之下封藏着的世界是他应当熟知的世界，那具尸骨有着十分熟悉的骨架，双膝跪坐迆地，上身前倾，脊梁骨弯折，颅骨倾斜，双臂呈环抱姿态，双手应是在死前紧抱着什么，十指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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