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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四九禅(第2页)

“不好说,我也觉得奇怪。我想如果她没有绝活,原田敬三老儿也不会只留她一人在这里,也不可能让她带队涉险红螺。”

“有道理,确实有点深啊。下次得想个招让她露一露才好。”

“会有机会的。”

正当二人说得兴起,一阵“唰-唰-唰,哗-哗-哗”的声音从前方石埠下响起。玉刀拉了拉盘龙的大衣袖口,迅速靠在排房边静听。由于相距尚远,声音又是从石埠下发出,远远看去,只有清冷的长街,根本看不到石埠下面的情况。

难道当地还有在大冷的深夜洗衣的风俗?两人一时无解。清晰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寒夜里显得异常刺耳。玉刀就要向前查看,忽然,一位身着大红棉袄的女子从石埠下站了起来,她伸了伸腰,手上拿起一卷东西,回头静静地朝两人站立的地方凝望,那张被月光照得雪白的脸似乎早已看破了端倪。她转过头朝前开始慢走,不一会儿转进了左手的一条石巷。巷子很深,人走在鹅卵石辅就的甬道上发不出一点声响。玉刀赶忙追上,刚到巷子口,女子早已站立在巷子的拐弯处,看见盘玉二人临近,又不急不慢地转过巷口从两人的视线里消失不见。盘玉二人交互一眼,玉刀即提真气,飞奔向前,正好看见女子一身红妆飘然进门。玉刀只好站在门外等盘龙到齐,二人毫不犹豫往里就闯。

空阔的天井下,四槽清水倒映着月影,悠然平静,周围陈腐的厢房外挂满焙好的白纸,风一吹,幡然飘舞,一股腐败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院落空茫茫了无踪迹,哪还有红袄女子的身影。二人还想逐个厢房进行查看,但见厢房门窗紧闭,阴影深重,也不敢造次,想想还是打道回府再说。

第二天早饭时光,盘玉二人向查老谈及了昨晚的境遇,米一三人皆以为奇谈,不曾想查老却道出了截然相反的陈述。据查老说,那是一处已经荒废了近五年的院落,以前一直住着的是一位上官性的人家,家主叫上官永贵,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连四纸经销商,五六年前,一家老小突然消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当地政府和百姓因有所顾忌才废弃至今,像你们说的出现了红袄女子还有幡然飘舞的连四纸怎么可能。查老断然否决。

盘玉二人心想,这截然相反的结果预示着事件的内里一定有古怪,既然查老说得坚决如铁,再问也徒然,只好日后再作计较。米一看出了盘玉二人沉默中的等待,便叉开话题,笑呵呵地希望查老在饭后能尽快前往他的小作坊。

小作坊在镇的东头,石塘河的下游。一路走来,查老和米一相谈甚欢。查老说,连四纸的生产过程复杂,工序繁琐,历史上就有“片纸不易得,措手七十二”的说法,这七十二道工序总的来说就是腌料和抄纸两大类工序。腌料要在每年的立夏时节从上山砍伐刚出两叶的嫩竹进行叠竹、阴干、剥竹丝、晒竹丝、浆灰清、兑竹碱、煌锅、制黄饼、捡白饼等工序,前后大概花费近八个月的时间才能做成用于抄纸的白饼。抄纸的工序就更讲究,有碓碾、踩纸料、压浆浮、耘浆、耘纤浮、洗虑浆、打纸药、打槽、抄纸、榨纸、掀纸、焙纸等工序,每一道工序都必须认真对待,丝毫不能马虎。米一总是笑着点头,在查老的面前,俨然就是个小学生。

“查师傅,那我们今天准备做什么工序,不会是您刚才说的碓碾吧?”米一问道。

“当然是碓碾,这是抄纸的第一道工序。煮罢煌锅舂野碓,方才盼到下槽时。”查师傅回道。

“请问查师傅,打纸药是怎么回事?”米一又问。

“打纸药是最关键最见功底的环节,有些师傅的成品率不高,就和打纸药有直接关系。纸药打得好,能现纸纤维,好的连四纸会出现密质而清晰的纹路,此乃上上品,可遇不可求。”查师傅边走边说,走得久了竟有些气喘。

“查师傅,米教授说了,这往后抄纸的每道工序我们都想尽可能地参与,不知查师傅有没有什么顾虑,或者说禁忌。”玉刀在后边和盘龙商量妥当,小跑近前说道。

“没什么顾虑,打纸药你们回避一下就可。”查师傅说得轻描淡写。

小作坊突然出现,已然能听到作坊内咚咚的碓碾声。据查师傅说,这是他的小儿一大早就开始的碓碾,估计碓得也差不多了,大家赶到还是能看到最后的场景。

步入作坊内,查小弟正踩在碓梁上用力地使劲,那一下又一下的碓碾正在把几大团竹丝白饼敲软锤烂。原田雪和支沃若都觉得好玩,上到碓梁体会了一阵。老米一也按耐不住的爬上碓梁,蹬踏了几下,脸就胀得通红,小口小口地喘起气来。在旁的查师傅父子则笑盈盈合不拢嘴。好一幅和谐生趣的连四掏练图。

盘龙深知碓碾只是探究璇玑图奥秘的第一步,接下来的每一道工序必须亲临,见微知著。因为他总感觉除了璇玑图上的文字,一定还隐藏着无法用肉眼和机械探究的其他奥秘。根据他的判断,最有可能出现惊喜的也许就隐藏在抄纸、榨纸、掀纸和焙纸四个环节。回想着那些跳动的金丝铁篆,他敢断定,原田一族用摹本作法得到的永远是表象,更深的玄妙有可能在图外。所以接下来的每道工序不仅要看得真还要问得清。如果这样,查师傅就是关键,这个小老儿作为传承人,几十年专业浸染,一定有不为外道的绝艺和经验,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把想法私下里对其他四人做了沟通后大家开始按计划用事。

今天就要抄纸了。一大早,查师傅把三天前用水虫卵树根浸泡好的纸药当着大伙的面从里间拎了出来,手脚麻利地开始运作。只见查师傅腰伏手起,把纸药小半点小半点地倒入纸槽乳浆,一边搅拌一边不时探手轻拈。为了精准地控制药量,使浆料的滤水性和上帘性达到最佳,变倒为滴,时而手弹挥洒时而握拳滴注,那谨慎专注的表情如在无人之境。

时间在轻慢的动作中流逝,期待在意念的升腾中渐浓,两个小时后,一湖色如纯奶的纸浆已然浑成。查师傅放下吊帘开始抄纸,熟练的动作机械地重复着,那些从吊帘上揭下的湿纸一张张叠在一起,叠得多了就变成了外状像似豆腐的四方浆块。查师傅累了,放下吊帘开始榨纸,榨纸讲究度,时间要一天,过程中要时刻观察着纸的湿度变化,实在是一项过细的真功。焙纸是连四纸制作的最后一道工序。

时间一天天过去,查师傅爷俩每天被好酒好菜好烟侍候着,干得很卖力,感觉在云端,米一几个却沉浸在不同工序带来的新奇煎熬中。中途反复了好几次,眼看着就要满月,璇玑图的奥妙却无一丝头绪。

这一天,盘龙看着从榨机上取下被一张张贴上焙墙的湿纸,心中焦虑。

“查师傅,古人有过纸中夹层,纸中藏物的说法,不知是不是真的。”盘龙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查师傅点头。

“听说古人还能在纸上藏字,不知有没有这回事。”盘龙又问。

查师傅歪着脑袋慎了半天,又点了点头。

“查师傅,那你看我的这张图上是否能藏字。”

查师傅一看有些惊慌,连忙把手擦干,捧着璇玑图走进了里间,皱着眉头拿起放大镜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查师傅,看出啥名堂没有?”米一小声地问道。

“名堂大了去了。这是海月纸,而且不是一般的海月,制作工序比连四更高,高就高在纹理纤维交织不乱,纸层机理重叠有章。”看来已然爱不释手,“我估计这是明朝年间的海月,可惜这门绝艺久已失传,《秘帘天工》中称这种手法为‘拈丝天嵌’,我辈望尘莫及。”

“里面能否藏字?”原田雪追问道。

“藏字?藏图都不在话下。”查师傅瞥了一眼原田雪,“在我们老一辈当中一直流传一个说法,‘拈丝天嵌’必在满月之夜,自然山水之间,凭炉火纯青之技,心无杂念之下,一气呵成,蕴含化繁至简大道,所谓无为无不为,为而不为,一切自然天成。至于在‘拈丝天嵌’过程中把字藏进去更是难上加难,古有秘法,但久已失传。”他不停地摇头,拿着放大镜的手一直在颤抖,眼角含泪,歙动着鼻翼继续说道,“真的难以至信,小小的一方连四,竟是‘拈丝天嵌’妙品,唯余观赏,实慰平生。”

听查师傅的口气,自己手中的璇玑图不仅蕴含‘拈丝天嵌’技艺,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连四妙品。如果‘拈丝天嵌’中藏有别字,那一定就是读取图面一百二十字的字钥。盘龙心想。只是如何读取又成了问题。

“这一样困难。必在契合当时的天地人时方能读取,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查师傅扼腕叹息,他坐下平静着狂跳的内心,许久又说道,“自从连四列为非遗后,我们一帮老家伙苦心志,劳体肤,何其用功上心,才将就着恢复了连四的一般生产工序。后来有人信誓旦旦开始研究‘拈丝天嵌’,多少年过去了,根本无法再进一步。你们还是把图收好吧。”

“查师傅,我们逗留这里也有月余,多有打扰。感谢您的盛情接待,也感谢您为我们答疑解惑。”米一很觉无奈,感觉是离开的时候,支精所谓的石塘有秘密也许只是一厢情愿。“查师傅,我们还想再叨扰一晚,过几天就走,您看行吗?”

查师傅连连点头说有何不可,如果几天来的工作能多少解了心中疑惑,就心满意足了。一行人从小作坊内出来,虽未达成最终目的,但小有收获。往回走时,大家依旧有说有笑,只是谈声笑语中多了一丝颓丧和哀愁。

当晚,一样的月光,一样冷清的夜风,盘玉二人满怀惆怅踱在铺满银光的青石老街,左右两排古朴腐朽的老旧排房依旧发出悠远的气息,那些白天还栖息在门槛边的老大妈老大爷不见了,唯余一边向前延伸的长长古街和另一边缓缓流淌的潺响小溪,身着红袄的姑娘再没有出现。盘龙呆立在石埠前静静地发愣,两人多想再次看到鲜艳的红色和听到“唰唰”的刺耳声,可惜一切如旧,逝者如斯。渐渐地他们不由自主地来到那晚红袄姑娘闪没的巷口。寂静的巷道空无一人,半落的墙影独自残照,恍惚中红袄姑娘似乎就站在前方,怀中端着东西,正朝二人凝望。盘龙和玉刀对望一眼,那晚神鬼莫测的场景立时清晰起来,继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感召,不约而同加快脚步,拐过巷角,穿过小桥,又走了一段青石巷道,记忆中的院落呈现,门扉虚掩,爬满蔷薇。推门而入,一阵阴风慢起,四周满墙的白纸幡然而动,发出异响,厢房依旧紧闭,阴影深重。再看天井中四口方形纸槽,蓄满清水,平滑如镜,惨白的月光下一帘方巾飘浮于面,满巾的图文,跃然纸上。

怎么会这样?这和上次的感觉完全不同。水中图文是谁放的?有何深意?放了多久?是指引还是陷井?盘龙急速地感想着。他俩走近细看,发现黑色图文的边缘浸印着一行红色小字,红黑相对,互为显现,非常鲜明。这不就是支英所谓的‘返照光影皆是见,连四四连在水中’吗?这不就是查师傅所说的天地人时最契合最圆融的时境吗?盘龙不再犹豫,从怀中掏出璇玑图,抬头仰望中天的满月,又看了看玉刀,果断地把璇玑图平铺在水中,眨眼间,金丝铁篆开始幻化,铁篆的黑迹逐渐隐退,一些腥红小隶映入眼帘,与方巾中的图文交相辉映。盘玉二人激动万分,也许这一刻正是红姑娘所期待的吧。但环顾四周,红影无踪,一片寂寥,钻出云层的月光把若大的庭院笼在一处,呈现出异样的天地人时。二人觉着实在诡异,也不多想,取出手机留存下照片。此时,月光被层云遮挡暗淡下来,风侯一变,两块方巾中的红字也变得深黑起来,但字迹星星点点依然还在。

在出石塘的路上,米一带领着大家向查师傅告别。盘龙心里暗忖,自从离开青城到告别石塘整整过了三十六个昼夜,从这一刻起,难忘的石塘之旅怕是已经深深印刻在每个人的心碑。大家坐上车,都情不自禁地回望,透过车身的后窗,突然远远望见一位身着红袄的姑娘站在山岗上脉脉朝这边凝望,那挥动的红袖像跳动的火苗不断撞击着盘龙的心扉。盘玉二人心里一紧,交互着怀疑的目光再次回望,哪还有什么红袄姑娘的身影,只看见寒风中站立的查师傅逐渐淡出了两人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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