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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恨对面不相识（第1页）

君含霁十分不解，眉心微蹙，见云卿没有开口的意思，才对严瑾秀道：“请问严大小姐，您口中的事，指的是哪一桩？”

“六年多前我去投严家军，你们还说待我下次年关回京定要好好招待我。我知道你在京都过得一点也不开心，想了无数法子逗你，以为你至少看见之后会笑一笑。可是知意，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收到我从西北给你送过去的那些玩意儿。”严瑾秀说着说着，眼尾开始泛起了红，说话的声音也带有不易察觉到的懊悔和恨意。

“那一年，我派亲卫南下入京的次数不下十次，上至奇珍异宝，下至书信，竟然没有一次能送到你手里！我自诩耳聪目明，却不知道你们在那魔窟过的是什么日子！”

严瑾秀想来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目眦欲裂，两只眼睛上瞬间爬满了红血丝，捏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发出“咔咔”的声响。如果当初石竹没图便宜买了陶瓷杯具，恐怕这个竹制茶杯就得在严瑾秀手里去见太奶了。

严谨为看着姐姐疯狂的神情，又瞥一眼对面完全状况外的云卿、君含霁和石竹三人，从前种种让他怀疑的地方，忽然有了答案。

大哥大姐是龙凤胎，他比他们小八岁，出生时母亲严大夫人伤了身体，一直带着他在沣州祖宅静养。父亲因为还有官职在身，便和大哥大姐一起住在京都的府邸中。儿时严谨为曾听母亲说起过，哥哥姐姐同几个五大家的子女相处很融洽，尤其是大姐，与云氏、君氏、宁氏还有冯氏的几个孩子称兄道弟，比大哥还爷们儿三分！

京都剧变后，严谨为仔细问过他大哥严谨行。严谨行说太子在登基大典上下旨封他的原配为后，他们几个世家子女还曾私下向太子妃道过喜。不料有人在封后大典上行刺失败，新帝气得当场审问，刺客却对太子妃说，云太师书房里所谓的证据是新帝差暗卫放的。云太师不仅没有插手科举还被剥夺官职，在封后大典之前他早就被一杯鸩酒毒死了。

封后大典被破坏，新帝本来打算让钦天监再算个吉日重新办一场。听严家在宫中的眼线说，当天夜里新帝与太子妃在东宫大吵一架。过了两个时辰左右，东宫侍卫来报，说太子妃娘娘投湖自尽了。

五大家本就对太师科举舞弊之事持怀疑态度，现在听闻太子妃先是同新帝翻脸，后又投湖自尽，这些千年狐狸怎么会猜不到真相？倘若太子妃真如新帝所说是失足落水，按商国习俗停灵期间逝者亲友可以见到其遗容，为什么宫中却不许与她交好的几位千金进殿？为什么太子妃的贴身婢女在她薨逝后要撞死在她的灵柩旁？

这些问题新帝至今也没有回答。

在一个人不肯正面回应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给出答案了。

严谨为记得，当年太子妃自尽后云氏退回苁州祖籍，太师胞弟云二老爷顺理成章地继任家主，太子妃的堂妹云二小姐还把本名“云婧”改成了“云清”。

严谨为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实不相瞒，我与阿霁没了从前的记忆，并不记得严大小姐口中的那些过往。”云卿满腹狐疑无处安放，“还请严大小姐见谅。”

严瑾秀被她说得一愣，继而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是了，你们服下假死药不可能没有副作用，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你们两个待在沣州还安全些，万万不可去苁州或者元州。”严瑾秀站起身来，“云氏、君氏现在虽然和其他三家联手，但若你们两个人露面，难免会被皇帝察觉到。尤其是知意，如果他再见到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完，她拿起自己的佩刀，向严谨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对云卿和君含霁作了个揖：“云姑娘，君公子，告辞。”

严瑾秀和严谨为并排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仿佛刚才醉花阴里的那一幕不过是一场梦。直到那幢早已焕然一新的房子消失在视线里，严瑾秀才停下脚步，开口道：“二弟，随我去趟大哥书房。”

姐弟俩走到严氏祖宅时才发现，有辆马车停在自己家门口。仔细一看，整个马车都是由上等黄花梨木制成，车身上还用行书字体刻了个“云”字。

这是苁州云氏的马车！

严瑾秀和严谨为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管家正站在府门口陪严大夫人迎接宾客，看到姐弟俩，连忙往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富态得很。

等跑到跟前，严管家才看清这二位的表情。

今日一早大小姐怒气冲冲地提着刀出门，不是说去捉二公子了吗？怎么瞧着二公子一点儿事也没有呢？大小姐没揍他？

“大小姐和二公子回来啦？快回府中歇着吧，夫人还让厨房给大小姐和二公子温着鱼片粥呢。”严管家将姐弟俩迎进府，严瑾秀余光瞥一眼大门处来来往往的仆从，问道：“大哥还在府里吗？”

“在的在的。”严管家回答，“少主正在院子里练武呢。”

严瑾秀点点头，丢下一句“有劳了”便直奔严谨行住处而去。严谨为则鬼鬼祟祟地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问：“严管家，苁州云氏好端端的来咱们府上干什么呀？”

严管家左顾右盼一番，把脑袋凑到严谨为耳朵旁边，正欲解答他的疑惑，便听到严瑾秀中气十足的一声喊：“严谨为！滚过来！”

严谨为毫不犹豫地滚过去了。

“大哥，我们两个有件很要紧的事情告诉你。”严瑾秀神情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