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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喳喳跟只小麻雀似的,不像是来觐见的,倒像是来游玩的,简直没点眼力见。
缇萦忍无可忍抬手给了他一下,“这是皇宫,别这么放肆。”
赵文吃痛,老实了一瞬,随后又小声嘀咕,“太后娘娘说了就当自己家一样,我这不是谨遵懿旨嘛…”
赵文起初还以为太后突然召见,担心对方为难姐姐还心存偏见,如今截然转变,本以为皇宫里的人都很凶,没想到怎么个个都这么和善。
尤其是太后,和善得不像话,连他也沾了姐姐的光成了座上宾,在皇宫里畅行无阻。
这可太风光了,还好张珩那傻大个进不来,他能独享这份能吹一辈子的荣誉。
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赵文沾沾自喜美上了天,缇萦却觉得重重思绪困顿如迷雾,渐渐要将她淹没其中。
进宫已经有几日时间了,起初不适应太后的热情和关切,如今已经能坦然自如地接受,也理出了几分清晰的线索。
她的猜测是对的,太后把她当成了曾经认识的人,所以倍加关切和留意,不曾防备和疏离,甚至对她的态度也异样地平和。
不是上位者与下位者的迁就,而是接近平等地亲切,甚至隐隐感觉太后对她有一份莫名的敬意。
这太荒谬了。
缇萦简直不敢相信,可越与太后相处下去,这个荒谬的念头就越接近于真实。
太后对她除了有敬意之外,还有无可言喻的依赖,好像无所不言无所不谈。
比如太后与先帝之间的疏离和龃龉,与先帝的栗姬之间的争斗,宫廷生活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又比如皇帝与太后分崩离析的母子关系。
短短几日之内,她暂居长乐宫已然知晓了不少的皇室秘辛,无一不是太后主动告知。
缇萦本以为她是缺个倾诉的对象,可听得太多心里也渐渐回过味来。
与其说是在倾诉和诉苦,倒不如说在忏悔。
太后在向她忏悔…
甚至有时更像是在向她请教和求助…
这也很荒谬。
白玉初到皇宫,难得有这么广大的撒泼的地方,一溜烟就跑远了只看得见黑白相间的斑点背影,赵文连忙去追,带走了大半随行的宫人。
缇萦耳朵边清静了许多,因着刚刚困惑的思绪还未能解开,心累之余找了个地方歇脚,转身时却对上一双明亮复杂的眼睛。
不知注视了许久,眼神也复杂到辩不分明。
但显然的,带着打量。
皇后不太喜欢她。
缇萦微顿,垂首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美人是上天造就的,无一处不美,即便是这般垂首,也显出几分绰约的风韵。
“起来吧。”
早在她未曾注意时,卫子夫便注视了许久,如今离得近了打量,烦躁的心脏灌入了一股冰水。
逐渐冷却。
她想起来面前的人像谁了。
卫子夫刚遇到刘彻时,以为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救世主,那人把她从平阳侯府带到长安,为她家人脱了贱籍,给了她安身立命之所,给了弟弟建功立业的机会。
她以为那人对她有意。
即便不是情爱,哪怕只是浅薄的处于容貌的兴趣,到了后宫才知道二者皆不曾有。
进宫的不止她一个,容色出众的比她多得多,那人似乎只是随手领回来一件装饰品,转瞬便抛在了脑后,她轻而易举地被淹没在这深宫里。
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曾得到过皇帝的注意。
也曾与自己的家教违背,起过争宠的心思,未来得及下决心,就被随后发生的事情重重冲击。
与她同住的那个女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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