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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怎么会有我这种狗啊（第1页）

最后成功拍了三套情侣写真：穿女仆装和灰西服的一套，情趣内衣的一套，红绳配狗链的一套。涂愿一再强调发布的话不能露句牧脸，因而拍完后趁吃饭的空当又挑了许久照片。他们请徐辞巩就在Z大边上吃饭，然而餐馆正做活动送啤酒令涂愿猝不及防。怕徐辞巩喝多了会乱说话，他只得面不改色地持续让自己杯子满上。

几瓶啤酒涂愿倒不怵，只是句牧见他喝得急于是分担了半杯，之后很快就被涂愿没收了杯子。徐辞巩突然大笑说：“你这么个爱操心的性子，要是真带着孩子怎么得了？”

“什么孩子？”句牧诧异抬眼。

涂愿舌头僵在口中，含蓄地瞪了徐辞巩一眼。

“……我说‘要是’，如果，”徐辞巩连忙补充道，“你们以后……也许会要孩子嘛。”

句牧听了，仍迟疑地思索他的话。因涂愿那一瞪，徐辞巩的酒也醒了，后来时刻注意着嘴上把关。他清楚涂愿流过胎的事还要源于那年涂愿自己主动找他。当时涂愿因恢复不佳，宫颈反复发炎，便又动起了摘除子宫的心思。但他身体情况复杂，找正规医院无缘无故切子宫也行不通，所以在知道徐辞巩是搞医药的之后就有意向他打问门路，才有了当年那次碰面。只不过，后来涂愿身体渐渐好转，摘子宫的事不了了之了。

之前涂愿的确想过坦白也无妨，但如今句牧突然告诉他已经做完了结扎，他反而有点投鼠忌器了。且想着孩子那事早已过去两年，怕再翻出来徒增问题。好在句牧并未纠结许久，一顿饭便忘了。

照片里的长发涂愿还没洗出来，隔天句牧就收到了他在理发店拍来的短发照，露额清爽。起因是快开学的杨可烨已经为不得不剪头发这事崩溃了好几天，抑郁寡欢，把身份证都烧了。涂愿为安抚她，就陪她一起剪短发。可惜，他与句牧暑假逛街挑的那些手工头绳还没用几次。

因大二开始课程紧张，句牧很难像以前似的在涂愿那儿留宿。十月一到，市大运会照例由Z大承办，体育系就那么几百人，临近开幕式能用上的都用上了，致使句牧竟一个星期都没和涂愿见着面。待句牧有天夜里猛省起来，发觉居然还错过了一次咨询，忙打电话问涂愿。涂愿说他自己去了，叫句牧不担心。

说这话时，涂愿正将刚才烦躁中抓烂的参考书书页使劲抚平。台灯照得他侧影有气无力。他回不到高中时的学习状态，无论如何，就是回不到，即便这点涂愿早已有所预料。挂了句牧电话，手机屏仍不停亮起——不是句牧，涂愿知道是林荏豪。大概寻花问柳了一圈，林哥他又惦记起“小狐狸”，这段时间接连问涂愿怎么好久不上播，要不要出去嗨。涂愿知道他不过寻消遣而已，没像前一年似的开豪车堵他下班就谢天谢地了。

大运会的田径项目决赛集中在周末两天，恰好结束后便快到句牧生日。早晨去看比赛前，涂愿跑了趟火车站售票窗口买“两张票”，再赶回来晚点了，乙组4X400接力赛决赛已经开始，幸好句牧是最后一棒。因赛程较长，田径的观赏性又没球类高，田径场的观众一般都不多，然而涂愿过去时，竟望见了热情的人墙。进而听他们交谈，涂愿才发现好多居然是专门来看句牧的。

接力棒递到句牧手心的瞬间，周围女生的呼喊尖叫声沸反盈天。人群中的涂愿被震了一下，耳朵连着眼睛都发麻。以前他总觉得看句牧跑步是件令自己心安的事，因为那是他最熟悉的小狗。可现在竟发觉也不尽然，跑道会变，环境也会变。

涂愿有些魂不守舍，怔怔地再度回神时，句牧已经快冲过终点了。而且，他还在最后一百米超了隔壁跑道的选手，激起观众一波更高的呼声。句牧人来疯，掉头奔向观众席，跟扑到前面的同学举手击掌。很快他又被几个队友叫回去，涂愿这才注意到一棒是郭子棠。他们在场地边缘站了会儿，不知谈些什么。后勤递到句牧手里的一瓶水，他最后喝了一半，甩到郭子棠怀里，转身离开前又拍拍郭子棠肩膀，作OK的手势。

记录员还在与终端核对成绩，比起关心这个，句牧更关心涂愿来了没。他目光一扬，往观众席台子上搜寻，立马就望到了安静坐在远处的涂愿，于是趁自律委员不注意，迅速翻过去。

“怎么来晚了啊……看到我跑没？”

身躯一下挡住涂愿眼前干燥的日光，句牧雀跃，下意识要牵他。

“有人……”涂愿小声说，轻微躲开手。

句牧撇了下嘴，于是改为把他拉起来揽住肩膀。一同出了田径场，背后那堆灼热的视线才终于消失。

“等会儿一千五你要坐第一排啊。”句牧两条胳膊都搭在涂愿肩膀上，得意地圈着晃。

面对咧嘴笑的句牧，涂愿实在心柔，暗自收拾了下心情。

“等你跑完……”涂愿手摸到口袋里。

“哦对，中午我不能跟你吃饭了。郭子棠的赛事调不开，我得帮他把外卖出勤的时长凑了。不过今天晚上，我可以……”

“你帮他？他找不到别人吗？”涂愿语气骤变，生硬起来，“……而且我跟你说过你别做这些事！”

没料到涂愿如此大反应，句牧狠愣住，下意识嗫嚅道：“我没有……我第一次帮他……”然后见涂愿神色不对劲，忙抬手摸摸他的脸，顾不上身上热汗，一把将人抱住。

“怎么难过了，嗯？”句牧连忙搂紧他说，“好，我现在就去跟他讲一会儿没空。”

见句牧一下转身，当真要带着他再去找郭子棠反悔，涂愿反而急急挣脱手腕。难堪的泪意泛上来，他嘴唇哆嗦：“我不是……不是要为难你！”

“不为难啊。”

涂愿无奈，胡乱抹了下眼睛，默默转头要走。句牧慌忙拉住他的手，顿时两人便僵持在路边。看见句牧的不知所措，涂愿越发觉得这衬得自己像在无理取闹。他和小狗在一起十几年，对小狗的信任绝非来自于恋爱关系，而是基于十几年的所有日夜里涂愿可以断言他们对待彼此特殊，乃至偏执。所以，无论身边半路出现谁，理应不值得他在乎。好比多年前对待许晨妤那样，涂愿能够处之泰然、漠然，而如今却似行不通了。

哪怕他无意针对郭子棠，单意识到竟需要郑重其事地拎出这个名字，涂愿都倍感焦灼与屈辱。这在第三者看来，他一定不可理喻。连句牧都糊涂了，似乎帮郭子棠或不帮，涂愿都不乐意。

“小愿……”句牧终于琢磨出个缘故，“我这周没给你分药，唉，你是不是忘记吃？”

他上周落了陪他心理咨询，这周落了给他分药，因失诺而语气带上愧疚。然而，听到这话涂愿心一凉，毫不夸张地说，顿时惊怒得从头瑟索到脚，前一秒酸涩起伏的心境也瞬间封冻般麻木。

他明明跟句牧之间出了点问题，句牧却问他是不是忘记吃药。恰恰因为问得很认真，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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