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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5章（第1页）

莫不离想了想，竟点了点头：&ldo;也是。若是你们把一切都想明白了，只怕我这会儿已经死了。&rdo;

说这话时，他的面色很是平淡，一面说话，一面便微垂视线，扫过不远处的雪野。

水、云二宗的尸身就在那里，已然覆了半身白霜。

在他们的尸身之下，血泊如一面赤红的镜，映出漫天飞雪，那雪花点点落入其间，一丝丝涤去那刺目的鲜红，将那颜色也给洗得淡了。

&ldo;再之后，又是如何？&rdo;秦素继续问道，似是并没感受到莫不离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短暂的伤感气息。

莫不离被她一言惊醒，抬起头往四下看了看，自嘲地一笑：&ldo;罢了，你们的目的就是来听原委的，我险些便忘了。&rdo;

停了片刻，他便将两手扶在了膝上，启唇言道：&ldo;诚如公主所言，皇祖父的心腹见势不妙，便连夜带着遗诏逃出了大都，也的确是逃往了颍川方向。先帝一面派出大批人手追杀，一面便在以桓复诚为首的三公推举之下，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永平。而我父王对此间内情，却是半点不知的，只以为先帝是顺理成章继的位，因此真心臣服，仍旧当先帝是个好兄长。&rdo;

他说着便勾起了唇，面上的讽意越发地浓：&ldo;先帝也真是个好兄长，在他登基之后，便立时封我父王为靖王，还赐下了封地，真真是兄友弟恭，好一番温温作派。只是，就在那之后不久，我那几个未曾谋面的兄长，却全都病的病、死的死，到最后，满靖王府中，竟再找不出一个小郎。&rdo;

&ldo;先帝何以只杀王府中的小郡王，却不肯杀靖王？&rdo;秦素此时便问道，眉心微蹙：&ldo;先帝雄才伟略，若想要杀掉靖王，想来也不难罢？&rdo;

莫不离不屑地&ldo;哼&rdo;了一声，冷冷地道：&ldo;公主殿下未免太缺见识了。堂堂靖王，又岂是先帝一句话就能杀得了的？我父王那些年来也不是毫无准备，若不然，又如何能护得我平安长大？&rdo;

&ldo;原来如此。&rdo;秦素了点了点头，神色安静：&ldo;的确是本宫短视了。看起来，靖王当年亦大有争储之意，既如此，则他后来谋反被杀，也并不算无辜。&rdo;

第1031章不胜衣

此言极尽无情，然莫不离却也并不曾动怒，只神情有些茫然，怅怅地望向这一片大雪，良久后，方叹了口气：&ldo;帝王家中无兄弟、无父子。父王当年若真的老实本分，只怕……就不会有我了。&rdo;

秦素没说话，心下却是深以为然的。

无论靖王有无争储之意，只要他与先帝是兄弟，那么等待着他的，就永远只两种结局，或者生，赢得无上至尊，或者一死，成为龙椅下的一抔黄土。

&ldo;自王府中小郎相继出事之后，父王才开始察觉到情形不对，便渐渐对先帝也起了防备之心。&rdo;莫不离的语声又响了起来，拉回了秦素的心续。

秦素侧耳聆听，只听他又继续说道：&ldo;永平三年，我出生了。为了让我好生活下去，父王用了些手段，让先帝并所有人皆以为，靖王府新添了一位小郡主。先帝对此自是乐见，于是赐了我封号&lso;琉璃郡主&rso;，并亲自为我取了名字，叫做郭士谨。&rdo;

他扯动着唇角，面上是一丝极凉的笑：&ldo;这一个谨字，大约是取给我父王看的罢。而那封号，亦是以易碎的琉璃为名。想来，先帝是在借此警告我父王，荣华易碎，唯谨言慎行，方可长命。&rdo;

桓子澄凝视着莫不离，脑海中似又浮起桓道非的话语。

琉璃郡主，美貌无双。

他委实瞧不出，这个容貌油滑的莫不离，怎么就能与&ldo;美貌无双&rdo;四字搭上关系？

此时，便见莫不离又道：&ldo;说来也是天幸，我生下来就很瘦弱，幼时常常生病，并不常见人，这倒也坐实了女子天生体弱的说辞。先帝几番试探之后，终日是真的放下了心，只以为我是女子。而我自己却是从记事起就知道，我本是男儿身，父王时常召我近前，亲自教导于我。只是，在外人面前，我却仍旧需要扮作女装，以瞒过先帝。&rdo;

他的神情有些惘然，目色渐呈苍茫。

雪飞如飘絮，他就这样担着两肩白雪，定定地坐在原处不动，面容怅怅，似是想起了久远之前那些事，与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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