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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九娘啪的一声将黄胖拍在桌上，溅出许多碎泥屑来。吓了林氏一跳。慈姑赶紧退了出去，

&ldo;你好好的，发什么疯啊。&rdo;林氏心虚得很，拿帕子去拢那碎屑。

九娘吸了口气，她对林氏，也真是连话都不想说了，可还得说。

&ldo;姨娘，十二郎没了好几年了吧？&rdo;

&ldo;四年了。&rdo;林氏压低声音：&ldo;嘘！你傻啊，木樨院不许提十二郎！&rdo;

&ldo;那你说，三房要是得选一个小郎君记在娘名下，爹爹和娘会选谁？&rdo;

林氏吓得赶紧捂住九娘的嘴：&ldo;要死了！这可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你真是出痘出傻了！&rdo;

&ldo;你看看婆婆喜欢阮姨奶奶吗？&rdo;九娘掰开她的手，指望林氏能顿悟，不可能。

&ldo;胡说八道，谁不知道，老夫人心里最恨的就是‐‐&rdo;林氏指指北面的青玉堂：&ldo;你才几岁！说这些做什么！！谁跟你说的？&rdo;

&ldo;那你说，娘喜欢阮姨娘吗？会想要阮姨娘生的儿子做三房的嫡子吗？&rdo;

林氏一怔，下意识地摇摇头，其实脑筋还没转过弯来。但她再傻也知道，娘子不喜欢阮氏。当年阮氏来投奔她姑母阮姨奶奶，住在青玉堂，不算亲戚不算奴婢的。等官人刚定亲，她就和官人有了首尾。气得老夫人在翠微堂发了好大的火。娘子嫁过来之后就让阮氏立规矩伺候着，阮氏还是先有孕生下了四娘。

&ldo;可要是你成天都不在娘身边伺候着，十一郎又成天目无尊长调皮捣蛋，还砸碎宰相舅舅赐的碗，剪碎姐姐的东西，这样的品性，婆婆和爹爹能反对九郎做嫡子吗？&rdo;九娘叹气。

林氏努努嘴：&ldo;你是说四娘‐‐是故意的？&rdo;手上的帕子一松，帕子里的泥屑撒了一地。她从没想过这种贪心事，她只是个婢女被赐给了娘子，生的孩子，自然都是娘子的儿女。但这样被人算计，再傻的人，心里也不好过。她还不如找个七岁的小娘子看得清楚？她心里一直很感激阮氏的，自从她来了木樨院服侍官人，总觉得对不住娘子，战战兢兢，刚开始总出错。阮氏就劝她：娘子没让你立规矩，你不如别来添乱，好好照顾好小娘子，替娘子分忧。她送给九娘的旧衣裳，送给十一郎的旧衣裳……

林氏心里直发慌，看着九娘说不出话来。

慈姑进来说：&ldo;四娘和七娘来了。&rdo;林氏赶紧捡起帕子，要将地上的泥屑也收拢起来。

九娘叹了口气，出了里间。

七娘扬着下巴：&ldo;你是三房头一个被罚跪家庙的人，我来看看你。&rdo;

四娘柔声道：&ldo;七妹，你明明是好心，这么说也会让九妹听着不舒服的。&rdo;

七娘笑起来：&ldo;她不舒服我才高兴呢！&rdo;她抬起手腕给九娘看：&ldo;就算你怎么讨好四姐也没用的，四姐把你的镯子送给我了呢。对了，你那碗，本来上面就很多裂开的纹路，碎了是不是也很好看？啊呀，十一郎竟然这么坏！敢把荣国夫人心爱的碗都砸了，明年你怎么还那碗杏酪给阿昉表哥？&rdo;她越说越高兴，哈哈大笑起来：&ldo;对了，我要去告诉爹爹和娘亲。明天好好罚他跪上几个时辰！&rdo;

九娘挥挥手，慈姑将那八方碗递了过来。四娘和七娘一愣。

九娘摸了摸碗，让慈姑收好，满面堆笑地说：&ldo;真可惜，十一弟实在太笨了，没找到碗，只砸了我的黄胖。对了，七姐，那镯子是阮姨娘为了四姐生日特地讨的，我姨娘看着她哭着说自己太穷，打不起金镯子，才劝我送给四姐的。可不是我要讨好四姐。娘在路上看见乞丐，不都会放两个铜钱吗？其实你要是缺个金镯子‐‐&rdo;

七娘气得喊了起来，一把将金镯子撸了下来扔在四娘身上，大喊道：&ldo;我会缺金镯子？我会缺金镯子？？走！你去我房里看看我的首饰箱子！！我才没有问四姐讨！是她要送给我的！&rdo;

外面她的辱母竹娘匆匆赶了过来：&ldo;小娘子！娘子唤你呢，快随我回木樨堂去！&rdo;她福了几福，半抱半拖的把还在哇哇大叫的七娘给弄走了。临走狠狠地瞪了四娘一眼。

四娘捏着那镯子，想说什么，一抬头，却看见林氏站在九娘身后，脸色极其难看，也不搭话，转身就走。

九娘回头一看，唉，希望林氏别再那么糊涂了。

这个节，事也太多了。还有怎么自己一直在以大欺小？不管了，反正孟九娘才七岁。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有趣好玩的小东东‐‐‐‐‐‐

文思院，隶属宋朝外诸司。分为上下界。上界造作金银珠宝。下界造作铜铁竹木杂料。《邵博邵氏闻见录一》里说：文思院奉上上之私，无物不集。感觉就像宋代的阿里巴巴藏宝山洞……

大相国寺万姓交易，不是每天都有的，每个月开五天，初一、初八、十五、十八、二十八。也就是朔望加三个八的日子。

第9章

暮色四合中，侍女们将庑廊下的立柱灯点亮。木樨院传话说今晚姨娘们、小娘子们和郎君们都留在自己房里吃饭，不用去正屋里。

九娘就留下心事重重的林氏在东暖阁吃晚饭，又让连翘去东间把十一郎的饭菜也搬过来。十一郎睡了个午觉，一听说九娘给他留了中午那个食篮里的鲜虾蹄子脍和南炒鳝，哪里还记得午后的事儿，高高兴兴搂着辱母的脖子来了。再见到九娘，嘟起小嘴拱了拱小手，喊了声九姐姐，被九娘一手捏住脸上的肥肉抖了三抖：&ldo;乖，才有的吃。&rdo;

因官家赐了新火，各房的小厨房也都算遵旨起烟生火。连续吃了好几天的冷食后，三房的婆子们晚间不敢准备得太过油腻，熬了火鸭丝的粥，卷了素馅的妳房签，蒸了蜂糖糕和笋肉馒头，另并五样菜蔬。

林氏要亲自伺候十一郎用饭，被九娘压着坐下来。唉，哄这位生母，比哄苏昉还难啊。林氏侧身坐了半边凳子，一会儿顾着十一郎嘴上沾到南炒鳝的汁水了，一会儿又顾着他把妳房签的馅料撒到衣服上了，忙活个没完，把十一郎辱母的活全干了。

西暖阁的四娘食不知味地用完饭，也没等到阮姨娘来看她。她摸着腕上的金镯子，吃不准七娘回去后会不会同娘子说，心里七上八下的。

七娘正陪着孟建和程氏用饭。她一看，爹爹的脸色不好，娘亲的脸色更差。甚至阮姨娘要进来伺候，都给娘打发走了。屋里只留了梅姑一个。几口喝完粥，她才发现爹娘早放了筷子，一桌子的菜，动也没有动。

梅姑牵了七娘的手，送她去后屋，柔声说：&ldo;小娘子，你记得以后离四娘远一些才是。有些人啊，面甜心苦，你明年也要留头了，可得学会怎么看人了。&rdo;

七娘扁扁嘴，哼，今天就是小瞧了九娘，才吃了亏！想起那个金镯子，心里有些懊恼。都怪九娘这个胖丫头！气得自己一时昏了头。

梅姑将她交给辱母和女使，叹了口气，回到前屋，撤了饭菜，屏退众人，守在正屋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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