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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苏昕看着时辰还早，一边吩咐女使们添茶，重置水果和干果盘子，一边让人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叶子牌、双陆、围棋。小娘子们做客做惯了，纷纷落座四个一群两个一堆的，消遣起来。四娘和七娘其实平时出来应酬也不多，毕竟爹爹孟三没有实职在身，娘又是商户女，她们跟着六娘出门，也多是旁观。此时因为苏家的关系，不少在家里得到娘亲提点的小娘子们自然热络地主动结交她们。四娘和七娘也坐下打起叶子牌来。

苏昕看着九娘一个人闷坐在角落里蔫蔫的，嘴上的伤疤掉了，现出一块粉嫩的新肉，更加显得可怜，看着她也不会玩那些玩意儿。苏昕蹲下身：&ldo;怎么了？你是不喜欢玩还是不想玩？&rdo;

九娘看着苏昕热情的面孔，扯了扯嘴角摇摇头。

苏昕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她其实很喜欢九娘，听到人说九娘的捶丸技巧，更是惺惺相惜：&ldo;走，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rdo;她站起身仔细叮嘱四位女使好好招待屋里的小娘子们，保证一会儿就回来，悄悄带着九娘出了暖阁。

九娘甚是好奇，在这个她远比苏昕熟悉的苏家，苏昕要带她去哪里做什么？

苏昕一路牵了她，转过西边的庑廊，进了正厅后头的后罩房，那里明显当做了临时的杂物间，临时堆着几十个大楠木箱子，比她们足足高出许多，有些箱子上头还贴着封条。九娘一眼认出封条上的字是苏瞻的字，不由得一惊：&ldo;苏姐姐？&rdo;

苏昕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仔细查看着楠木箱子，到了最里面忽然出声唤九娘过去。

九娘好奇地从楠木箱子的fèng隙里挤进去，却看到苏昕蹲在最里头正打开一个小小的花梨木箱子。

苏昕举起一样东西给她看：&ldo;看！这是我阿昉哥哥亲自做的傀儡儿！你不是和阿昉哥哥很要好吗？快来看！还能玩儿呢！&rdo;

九娘的手足一阵发麻，两步路却似乎遥不可及。那个已经少了一只手臂的傀儡儿，各个关节吊着的丝线早已经暗淡褪色，在苏昕手中晃荡着。那个阿昉亲手做的第一个傀儡儿，被她送给了苏昕，还害得阿昉被她狠狠揍了一顿的傀儡儿，原来被收在这里。

苏昕一看九娘开始流泪，纳闷不已，刚要开口安慰她，忽然槅扇吱呀一声，外面又进来了人正说着话。

&ldo;娘子我们先在这里避上一避，等那几个婆子过去了再说。要给她们看到了，背后不知道怎么嚼舌头呢！&rdo;

王璎的声音委屈地说：&ldo;看到就看到，嚼舌头就嚼舌头。她们还说得少吗？背后什么事都拿我和九姐比。你看看程氏那副嘴脸！&rdo;话音里已掩不住哭腔。

苏昕一听竟是新伯母的声音，那话里怨的又是九娘的嫡母，立刻矮了身子，朝九娘招手。两个小娘子屏息收声，藏在了楠木箱子后面。

&ldo;唉，娘子你和那程氏置气做什么？你才是堂堂宰相夫人，该大度一些。又何必当场给她脸色看？就是老夫人脸上也不好看了。&rdo;一个低低的声音低着无奈劝解着。

王璎低泣起来：&ldo;妈妈！我已经忍了她好些天了！白天要忍她，夜里要忍宫里来的两个狐狸精。你看看阿姑她来了这么多天，都没和我亲近过，连我肚子里的孙子都不闻不问。还有那个史氏，不是点头就是摇头！程氏今天对着那么多的夫人淑人哭她的表嫂。我还没死呢，她哭什么哭！明明就是存心要我难看！我怎么忍得下去！&rdo;

一阵抽泣声后，王璎忽然问：&ldo;妈妈，你说郎君让大郎常去孟家住，是不是他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大郎知道了什么？那天‐‐那天郎君突然问起晚诗和晚词，还去开封府销了旧案，我心里慌得很‐‐&rdo;她的声音有些发抖起来。

那辱母闷着声音说：&ldo;娘子不要多想，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不管如何，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多想只会对你的身子不好。&rdo;

&ldo;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大郎，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他那眼神，渗得很，他会不会疑心我‐‐？&rdo;王璎的声音更弱了。

辱母一声低喝打断了她：&ldo;死人能说什么！&rdo;那辱母的声音更低了：&ldo;娘子你瞎担心什么！就算你想做什么也要等太太从四川回来再说。快别哭了，回去房里妈妈替你收拾一下，赶紧还到前面去。不要管那程氏，你只管和夫人们说话就是。我看孟家的吕夫人就对你很是敬重……&rdo;

槅扇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那声音渐渐远去，没了。

良久，九娘只听见自己和苏昕渐渐粗重的呼吸声音，她很费劲地转过头来，听见自己脖颈咯噔一声。苏昕苍白着小脸和她静静地对视了片刻，举起手里的傀儡儿语无伦次地道：&ldo;你‐‐你别和你娘说！别和旁人说！你‐‐要玩这个吗？&rdo;

九娘的胸口似一团火在烧，十七娘为何这么心虚害怕？那个辱母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当年的死因难道当真和她们有关？还是她们想要阿昉也变成她和晚诗那样不会开口说话的人？

九娘看了一眼那垂着头的傀儡儿，骤然站起，朝外拼命挤去。

第40章

苏昉带着陈太初去拜见苏老夫人，两人免不了又在院中被一众飞奔而出的小娘子们围观哄笑。那路上再度撒满了罗帕荷包香袋扇包。两人在正厅里又被众夫人参观评议了一番，匆匆拜见完毕，从正屋后门绕出来，刚走到这里，却猝不及防被九娘一头撞上。

苏昕匆匆追过来，一看到竟是苏昉和一个陌生郎君，立刻加快了步子，心里紧张又害怕，想要告诉他刚才的事，又怕九娘乱说话。

九娘一看见是苏昉和陈太初，就紧紧拽住苏昉的手：&ldo;阿昉‐‐哥哥，你来，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rdo;拖着他就要进去置物间里头。

苏昕赶紧拉住九娘：&ldo;不行，我哥哥要陪客人去前面了，九娘你跟我回暖阁去。&rdo;

苏昉和陈太初看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小娘子，有点纳闷。

九娘推不开苏昕，只能哀求她：&ldo;苏姐姐，你让我同阿昉哥哥说几句话。&rdo;

边上传来一把柔和的带着诧异的女声：&ldo;你要同阿昉说什么？&rdo;

苏昕立刻松开了九娘，福了一福：&ldo;伯母安好。&rdo;觉得自己的心快停跳了。

九娘一抬头，见刚刚重整好妆容的王璎，身后跟着她那位谦卑的辱母。

苏昉和陈太初也退后几步行了礼。

王璎疑惑地看看置物间打开的门，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同辱娘交换了一个眼神问：&ldo;阿昕，你和九娘刚才去哪儿了？&rdo;

苏昕下意识摇摇头。九娘冲到王璎身前，吓得王璎退了一步，双手赶紧护住腹部：&ldo;怎‐‐怎么了你？&rdo;

九娘内心翻腾，她难以压制内心的恶念：你敢动我的阿昉，我现在就让你血溅五步！王璎见她小脸上神情莫测竟有些狰狞，又退了一步。

苏昕却大喊了一声：&ldo;娘！娘‐‐！&rdo;

众人一看，却是史氏带着女使从正厅来了。史氏看着她们一愣，才温和地问王璎：&ldo;大嫂，娘看着你出来了这么久还没回去，让我来看看你。你刚才脸色不大好，要不要请大夫来看一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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