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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
木杉回宿舍前就在路上想好了怎么回答室友的盘问。跟社团的朋友们刷夜唱k到清晨,吃了早饭去逛街,给自己买了些东西,下午看了一场电影。
幸运的是,宿舍没有人跟木杉加入了同一社团,木杉觉得,当初没有把这个退掉真是明智,简直就是万能的借口。
不出所料,李泓玫和安果果都问了她做什么去了。木杉按照自己想好的回答,没露馅。比起她做了什么,她们更好奇她买了什么。木杉刚说完自己买了点东西,李泓玫就凑过来伸手了。
“买什么了啊?看一眼。”
木杉每次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就不舒服。看是用眼睛看,不是用手拿。更何况,她同意了吗?有时候木杉觉得李泓玫的“看一眼”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好像根本没有在征求她的同意。
宫羽给木杉买的化妆品木杉自己都没舍得拆,李泓玫就直接拆开了,木杉这才发现宫羽给她买的有多贵,心里一跳。
“这不是圣诞才上的新款眼影吗?你爸妈给你打生活费啦?”
有的人说话就是专门挑难听的说,一脸轻松的样子好像她说得理所当然。
木杉从李泓玫手里拿了过来,合上,装回包装盒里:“没有,用以前的压岁钱买的。”
一袋子东西被李泓玫翻了个底朝天,期间安果果也来凑了热闹,不过她对化妆品什么的不太懂,没看两眼就干自己的事去了。
木杉心烦,把东西一股脑放抽屉里,洗澡去了。冬天的澡堂水汽出不去,特别闷人,木杉身体冷,只能靠冲热水回温,冲久了难免觉得有点窒息。
木杉真的很窒息。
大半年的大学生活,木杉觉得自己像个陀螺。大学不像只知道学习的中学,而更像是一个小社会。她在家的时候听父母说的单位里的那些逢场作戏,溜须拍马的事,大学里也到处都是。木杉本以为大学是个更自由的校园,可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越自由越不自由。
到处都是虚情假意。她很讨厌这样,可所有人都说这是成长的必修课,学不会,就没法步入这个社会。
她还讨厌自己,每天都要回应室友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问候,她真的好累。有时候她在想,他们是真的想知道她去哪儿做了什么吗?还是只是象征性地问一句。
之前有次回宿舍,明静笑盈盈地对她说“你回来了啊”让木杉以为她们是什么老夫老妻。
木杉有一段时间一直觉得,是自己这个外地来的土鳖跟不上大城市人开放的节奏。
后来她发现李泓玫和安果果都很适应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她才知道,是她们性格不合。
不合就不合,那就求同存异吧,有相同之处就多聊两句,没有的时候就各做各的。但她们好像非要让她跟她们一样才肯罢休。如果回到宿舍太过安静不想说话,还要被追问理由。她都不想说话了,为什么要问?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还要被问为什么不参与?
就不能自己干自己的事吗?
木杉一度怀疑,在她们的认知里,这世界上只有她们这一种人。
她们美名其曰的“关心”,实则是侵犯她隐私的工具,攻击她世界的武器。
木杉从没有想过在她们回来的时候去盘问她们干了什么。她一点都不好奇,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她们自己讲出来的。那些自习室里的八卦,学长学姐之间的爱恨情仇,社团内部的明争暗斗,木杉全是从她们嘴里听来的。她们让木杉熟悉了一大堆名字,她却一个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木杉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告诉她们。可想想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要住一起,还是继续编吧。毕竟,她们觉得她们分享了她们的,她也要拿出同样的才公平,不管木杉有没有要求她们这么做。
那就继续编吧。木杉可怜自己那点仅有的智商未来可能会遭到巨大损耗。
想想又要窒息了,她得出去了。
木杉一夜未归,要收拾的东西很多,熄灯后,她才坐下来护肤。安果果跟李泓玫都上床躺着了,木杉这才拿出宫羽买给她的东西仔细看。
未拆封的新品都是没有一点痕迹的,借着黑暗里台灯的光线,木杉看着每个上面都是李泓玫的指纹,心里好难受。这是她那么舍不得,那么宝贝的东西。她抽了几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挨个挨个擦,擦着擦着眼泪就留下来了。
宫羽对她真好,好得让她想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他没有为她做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但木杉只要想到他为她挑这些东西的时候想的都是她,她就很想哭。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说的每句话,都在考虑她,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她。
她从没有想过要成为谁的全世界,她只希望那个人的世界里有她就可以了。
可每当她看到宫羽的眼神,她觉得他的眼里全是她,就算是恋人之间有滤镜她也这么觉得。
他对她太直白了,不用说就能感受到他对她的感情。
其实他说与不说都让木杉很有负担,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他,而是她怕她的喜欢没有他的多,她怕他感受不到。她希望感情是对等的,所以每次见到宫羽她都想要多对他好一点,让他知道她很喜欢他,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
木杉之前觉得校园恋爱都是谈着玩,毕业就分道扬镳的感情不值得花时间去经营。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就算此时的恋人不是一生最终的伴侣,但有这么一个人在某个时候能为自己花心思,考虑自己,对自己好,老了回忆起来,也会觉得是很单纯美好的记忆。
木杉哭着哭着又笑了,以后她每天都要多喜欢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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