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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的时候,阿荼娜向她们讲述有关荼卿的事的同时,也会向她们提问一些陈年往事。因此,荼卿在那时便知道了沈之蔻的真实身份。
又或许还要更早一些。
因为在暮色四合的山脚下,她第一次与她的孩子视线相撞时,心中便泛起了层层涟漪。
等待兰玉醒来的那段时间里,她在记忆深处循着时间线索搜寻答案,在脑袋隐隐作疼之际,也没找到有关女儿的记忆碎片。
可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当她看到女儿l的围巾戴得松垮,几乎掩不住晚风的那一刻,她的情感先一步做出反应,等再回神时,她的指尖已经捏住了女儿l柔软的脸颊。
太瘦了。她想。
这是她的第一感受,接踵而至的是更多的心疼与心酸。她们分开得太久,即使相遇了也横跨着二十八年的陌生。以至于即使她想拥抱阔别这么多年的女儿l,却又担心蓦然的靠近会令女儿l无措。
思虑几瞬,荼卿将身上唯一值钱的定制银环摘下,动作轻柔地戴到了沈之蔻的手腕间。
送出第一份迟到多年的礼物,她又用指尖轻轻地碰了碰女儿l的脸颊,努力地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绿漠山庄起风时寒气袭人,两人面对面地望着彼此,像山崖间相隔数里远的默石。而站在一旁准备帮沈之蔻系好围巾的曲蓁,适宜地停住脚步,和另外两人静默地注视着她们。
沈之蔻迟迟没有动静,旁边的喷泉水声愈发清晰,在阿荼娜疑惑之际,众人才听到了她微乎其微的声音。
“…妈妈。”
荼卿鼻尖一酸,内心的触动无法用任一词语来形容。
因为这声妈妈喊得极为小心翼翼,像一次次被推开的小雏鸟寻求母亲的拥抱,像多年来被忽视的花骨朵终于得到了一缕阳光。
荼卿的眼眶洇着泪,毫不犹豫地倾身抱住女儿l,指尖拂过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部。
围巾的尾端随风晃动,沈之蔻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僵愣着,纤长的眼睫掩住眸底的情绪,在那些充斥着责骂的记忆袭来之时,她闭上眼睫反抱住了荼卿。
童年的不幸往往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多年前在沈家府邸第一次开口喊沈文汐时,她得到的是一个令脸颊肿起的巴掌,以及毫不掩饰的厌恶。在那以后,她只会极为小声地在心里喊这个称呼,但在经历一次次的惩罚和推开后,这个称呼也随之埋葬于记忆深处。
结婚以来,她至今都未曾对秦欢和曲涵改口。并不是两人对她不好,只是她叫不出口。因为短短两字带给她的阴影,令她整个人都是病态的。
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在听到荼卿那样温柔地喊她时,她拢紧右手,反复思衬后仍选择…顺从本心地喊出了那两个字。
她的声音低了些,细听之下还有些颤音:“…妈妈。”
刚做完手术不久的荼卿,很努力地回应她:“蔻蔻…妈妈在。”
沈之蔻又喊了一遍。
荼卿摸了摸她的脑袋:“嗯、妈妈、回来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她又努力地补充道:“妈妈、会陪着蔻蔻。”
短暂地停顿后,荼卿的声音清晰了些:“会陪着、妈妈的小乖。”
连着三次都得到了母亲温柔的答复,沈之蔻的眼眶也有些酸涩。这种情绪对于她而言很陌生,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只在第一时间隐去了泪意。
夜色暗涌,晚风吹拂起两人的发丝,奏响母女两手中的银环。
温情的拥抱结束,沈之蔻任由荼卿牵着她的手,在银环碰撞发出的响声中,步步走向属于她们的家。
那是属于她们的、且有心爱之人常伴左右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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