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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1页）

韩露没心情吃炸酱面，打车去了什刹海。李华心里忐忑的等母亲来回来。大雨还在下，而且是越下越大。李大妈送站回来，看见大门敞开着，想不是儿子回来了，就是韩露回来了。一看是儿子回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把李华撵出大院，并关上大门。李华被母亲撵出大院，双膝跪倒在门前，他在的身后，不时有车驶过。BJ的司机还是很有素质。每从李华身后驶过，都要减速，以免雨水溅到李华身上。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李婷婷急着直跺脚，说，妈，您就让我哥进来吧，雨这么大，别再淋坏了。李大妈不说话。李婷婷又对着王大亮，说：

“还傻杵着干什么呀，给哥送把伞呀。”

李大妈厉声：

“不许去”

李婷婷：

“干嘛呀，妈，我哥可是您亲儿子，您就忍心看着大雨跪着，您就一点不心痛。”

李大妈说：

“亲儿子把自己亲爹害死了，世上有这样的儿子吗。”

李婷婷说：“”爸他，就是个意外，谁也不想，我哥不难受吗，我哥现在心里比谁都难受，妈，你就让我哥进来吧，下大雨那。”

李大妈：

“我没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这儿也不再是他的家了，想进家门，除非我死了。”

李婷婷：

“妈？您咋这样啊。您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疼我哥那，您要是不心疼你未来的外孙子，我这就出去陪我哥跪着。”

李大妈：

“跪、跪去，气不死我，你接着气。”

李婷婷：

“妈……。”

李大妈：

“你要呆就好好呆，不想呆你就走，走了就别回来了了，就当没生过你们。”

李婷婷：

“妈！”

王大亮对李婷婷使眼色，示意不要说了。王大亮拿起一把伞出去。李大妈也没再拦着。

出租车离开马路，拐进一个胡同，前方就是老宅。风挡玻璃的雨刷器快速的上下滑动，努力的打掉风挡玻上的雨水。透过风挡玻璃，远远的见到一人跪一户人家门口。跪着的人的身边站着一个撑伞的人，雨太大看不清。距离老宅不到十米的地方，韩露认出了跪着的人是李华，撑伞的人是王大亮。韩露让出租车停下。出租车靠路边停下。大雨中，李华双膝跪地，王大亮撑个伞，不让雨水打在李华身上自己却被雨水淋湿。韩露泪如雨下，对的哥低声说，走吧。

出租车从李华身边走过。也就是从李华身边走过的一瞬间，韩露看到了院门紧闭。韩露回过身，目送着李华的身影渐渐变小。韩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因为肚子里的小生命，韩露想和李华复婚。韩露是孤儿，婆婆就是亲妈。韩露很想走进“四合院”劝慰婆婆，然后抱住婆婆一起哭。然而，当她看到被关在门外长跪不起的李华，韩露知道，这一切都过去了，BJ的家，回不去了。

李华跪在老宅外求母亲原谅未果，血肉亲情被撕裂，以至于在未来的二十几年间，李华没能踏进家门半步，也没能回到母亲身前尽孝。直到二十七奶后，韩露女儿韩待雪北漂，成了吃瓦片的李奶奶，也就是当年的李大妈的租房客……

看到韩露拉着行李箱来，张娟就知道韩露放弃了复婚的打算，也没再相劝，只说了一句，人算不如天算；又说，晚上我约广东人吃饭，一起去吧。韩露摇头说，不去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张娟想了想说：

“也行，你就在酒店待着，哪儿也别去。也别老是哭哭啼啼的，对胎儿不好，以后生孩子苦瓜脸。

五分钟后，张娟又折了回来，强行把韩露拉走了。理由是韩露精神出了问题，做事不过脑子，把韩露一个人留在酒店不放心，怕韩露干傻事。韩露明白张娟指的是自己腹中的小生命。

第二天一早，韩露捧着一束鲜花去公墓祭李教授。学年组长只说了葬在那个陵园，没说具体位置。公墓几十公顷，韩露足足找了二分钟，才找到李教授的墓碑。韩露泪流满面，将手里的鲜花放在李教授的墓碑前后，双膝跪下，一个头磕在地上。李华去也祭奠父亲。两人碰面，形同陌人，擦肩而过。李华回身目送韩露远去。韩露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韩露被特招进了JL市艺校，艺校为韩露准备了单人宿舍。不过，韩露并没有入住，而是住在张娟的单元楼里。二十世纪七十年代，JL市政府在**小区建了几十栋教师楼。小区里有艺校两栋教工楼。1981年第一次房改，国家提出职工购房三三制，也就是折价购房方式，职工可以总价的三分之一来购房。那时候，职工工资低，家里也攒不下多少钱，即便是三分之一的钱也拿不出，参与房改的积极性不高。第一次房改实施了一年就结束了。1988年，张娟大学毕业分配进了艺校。正巧有校职工调出，腾出的一处两室一厅的单元楼分给了张娟。1990年实施第二次房改，取消了三三制，职工购房要全款，参与房改的人就更少了，大家都在观望，或许希望回到1981年的三三制。张娟居住的单元楼同样也没有参与房改，至今还是艺校的产权房。韩露入职艺校前，张娟正在考虑辞职。如果那个时候辞职，单元楼就会被学校收回重新分配。韩露入职艺校后，张娟向学校提出辞职时，跟校长提出把房子分配给韩露住。校长不同意，说韩露刚来就分给房子住，会让比韩露来的早，没房住的校工有意见，说等等再说。1993年底，JL市出台了引进人才的新政，其中一条是为引进的人才提供住房。在张娟的努力下，韩露勉强的被框了进去。于是，张娟交了辞职信，艺校把房。张娟拍拍韩露的鼓鼓的肚子说：

“我这个当干妈的怎么也要给一个见面礼呀。”

韩露：

“你把房子让给我，那你住哪儿呀，这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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