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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苏凛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但看到人群中的沈鸣,像是一个迷茫痛苦的孩子,她忽然也好像感受到了那种切肤之痛。
伶俜不忍看下去,在沈鸣发现自己之前,转过头随着姨母疾步离开。当然,她觉得这个时候的沈鸣,大约也是发现不了自己的。
这两日,沈鸣未曾回府中,想来是一直在和国公爷为着苏凛的事情奔波。国公爷在朝中的人缘素来不错,加上贺兰山一役的惨败,到底是何缘故,也还未调查清楚,朝中文武百官,一直都按兵不动,只等静观其变,再作表态。
到了第三天日暮之后,一直在松柏院徘徊的伶俜,才见到一脸疲态回到府中的沈鸣。
&ldo;世子,怎么样了?&rdo;伶俜亟不可待地上前问他。
沈鸣摇摇头:&ldo;舅舅和姨娘被打入天牢严加看管,如今还没开始审问,皇上亲自下令,暂时谁都不能见。&rdo;
伶俜点头:&ldo;这倒也不算是件坏事,就是怕有人捷足先登,见到舅舅和姨娘之后,找到法子栽赃陷害。&rdo;
沈鸣道:&ldo;舅舅我倒是不急着见,现在当务之急是见到元氏。&rdo;
他口中的元氏,也就是苏凛新纳的那房侧室。
两人正说着,长安从外头匆匆进来,低声道:&ldo;世子,姑爷来了!&rdo;
话音落,宋梁栋已经风风火火跟进屋子,不过声音倒是刻意压低:&ldo;愉生,我已经打好关系,今日天牢值守的是我之前在军中的兄弟,等过了三更就安排你进去。&rdo;
沈鸣感激地点点头:&ldo;多谢英才兄。&rdo;
宋梁栋嘿嘿地笑:&ldo;我是你妹夫,这点忙都帮不上,往后绫罗知道了,还不得让我天天睡书房。&rdo;
本来凝重的气氛,被他这一插诨打科,倒是缓和了少许。沈鸣虽然笑得勉强,但也算是勾唇轻笑了笑。
宋梁栋道:&ldo;今晚我轮值,你到点跟我会合,我带你去。&rdo;
沈鸣点头,又深深抱拳作揖。这倒弄得宋梁栋有些不自在,连连摆着手出了门。
这日三更过后。
阴冷昏暗的天牢之中,一扇木牢门,咯吱一声打开,蜷坐在地上的女人抬头,看到一道颀长的黑色阴影走进来。沈鸣看着地上那蓬头垢面,除了一双浑浊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的女人,迟疑了片刻,走上前一步,恭恭敬敬作揖行了个礼:&ldo;愉生见过元姨娘。&rdo;
元氏怔了怔,发出的声音干涸嘶哑:&ldo;你是世子爷?&rdo;
沈鸣点点头:&ldo;正是。&rdo;
元氏勉强地笑了笑:&ldo;你舅舅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天子聪慧,性子纯真。还说等回了京城,要带我见你。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rdo;她顿了顿,&ldo;你舅舅如何了?他先前受了伤,一路上也未得医治,我很担忧他。&rdo;
沈鸣默了片刻:&ldo;舅舅单独关押在一处,我还未见过他。不过已经托了人好生照料,元姨娘还请放心。&rdo;
元氏幽幽叹了口气:&ldo;你舅舅在贺兰山遭鞑子偷袭,定然是身边出了内jian。&rdo;
沈鸣道:&ldo;如今皇上正在差人查核内jian的事,若真得查出来倒也罢了,就怕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栽赃陷害舅舅。&rdo;他说着,稍稍矮下身子,对上元氏一张颓败的脸,在看清那双眸子后,微微怔了怔,&ldo;元姨娘,你不是汉人?&rdo;
元氏一双瞳仁略带灰色,跟汉人不甚相同,只不过宁夏临近边塞,汉胡杂糅,倒也不算稀奇。
元氏苦笑了一声:&ldo;实不相瞒,我母亲是被鞑子抓走在军中被糟蹋后怀的我,不过生我之前已经逃回汉地。虽然我身上流着一半鞑子的血,但母亲和我都对鞑子恨之入骨。&rdo;
沈鸣骇然,他固然相信元氏所说,但她身上流有鞑子的血,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舅舅当初怎的就如此糙率,娶了一个这般身份复杂的女子。他还未说话,元氏又道:&ldo;你舅舅是个好人。我母亲早逝,年幼就被叔婶卖入青楼,成为弹琴卖艺的伶人,差点被人糟蹋,恰好遇上你舅舅,他看我可怜,方才将我赎身收了我。可惜我福薄,享受不起这荣宠。&rdo;
沈鸣小声道:&ldo;元姨娘,这两日可能会有人来审讯你,你父亲系鞑子这件事,你一定要装作不知。&rdo;
其实他也知元氏不招认,可能也于事无补,若是那些人故意要栽赃陷害舅舅,只要一见到元氏的长相,恐怕就会从这上面做文章。元氏不过是个女子,只怕熬不过严刑拷打。屈打成招这种事历来是审案最直接有效的手段。
元氏面色大震,灰色的眸子里露出惊恐的怔忡。沈鸣起身做了个揖:&ldo;我这就出去想办法,姨娘多保重。&rdo;
元姨娘犹在震惊中,直到那牢门阖上,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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