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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1页）

三

清晨醒来后我感到一阵的头痛，每次喝多了之后醒来都会这个样子，不知道自己最近是不是老了，感觉身体能力越来越下降了，虽然我仍然坚持每周进行健身按摩等活动，但是越来越觉得会经常显得力不从心。昨天晚上的陪客户喝酒吃饭到半夜两点多，那帮家伙是一群富二代和官二代，年轻轻的都很能折腾，我拖着四十多岁的身体撑到了最后，总算是把这个项目搞定了。

我站起身来，打开窗户然后又打开酒店的房门，想通通风，但是走廊内传来一阵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我只好又关上了。我很讨厌这股味道，这个味道让我莫名的烦躁，我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放开热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神色黯淡，一点精神都没有。

我叫杨大双，今年四十五岁，是＊＊＊＊建筑公司的项目总经理，在公司里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老总以外就我最大。我高中毕业后进入工地，从一个搬砖的能够走到今天，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吃了多少苦，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不是所有人能够明白的。

我脱掉身上的衣物，慢慢的用温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低头看着自己的日渐隆起的肚子，照这样吃喝下去估计是很难减下去了，四十岁的时候我还是一点赘肉没有，这几年吃吃喝喝的活动越来月多了，而我自己也已经没有了前几年的活力，只好任凭自己身上的肥肉肆意发展。

冲洗完毕之后，我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下午的飞机还早得很，我拿起手机给老朱打了个电话，和他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老朱听我说完之后说道：“大双啊，以后这些事情你直接和骆骆说吧，我既然把公司都交给他打理了，你要多多配合他啊。”我只好嗯嗯啊啊的答应了。

老朱是我的老板，当年我在工地里就跟着他，他后来自己开公司我也跟着他，他第一个公司垮了之后我还跟着他，他东山再起后也是因为有我和其他一群生死之交跟着他，这中间不管发生了多少变故我一直跟着他，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什么时候会离开他，但是现在倒好，他离开了我们，把公司交给他的海外归来的儿子，就是那个骆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人，说起来他算是我的侄子，小时候还算是招人喜欢，我也会经常带着他到处玩儿，但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我就变得开始讨厌他了，他似乎也开始讨厌我了。

我收拾好东西，也穿好了衣服，既然时间还早，我还是出去逛逛吧。我平时很少有自己一个人转转的时间，每天不是应付客户就是陪家里人，这让我有些厌烦自己的生活。所以每次我一个人的时候，都会觉得非常的舒服，感觉很安稳。我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左右环顾着街上的人群，这让我颇有感触。我看见一群民工扛着铁锹等工具，想起了当年我和老朱一起打拼的时候。老朱比我大五岁，为人十分的仗义，好爽，但是做事的时候又十分的大胆心细，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值得我钦佩和学习的人。当年我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在工地上遇到了老朱，他对我很照顾，所以我也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起初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工友，但是时间长了渐渐的他就把我当成是亲弟弟一般。他会交给我好多事情，从做事到做人，当然关系好了以后他在我做错事的时候也变得不是那么客气了，开始是训斥，然后演变成动手，老朱会打我屁股，最开始我很不能接受，为此还和他闹过别扭，但是终究我还是顺从了。他打我屁股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开始是用手开玩笑的打，然后是变成用家伙，开始我是穿着裤子，最后变成光着屁股挨打。老朱打我的时候下手很重，每次都把我打的痛哭流涕，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记恨他。老朱对我的影响非常大，我的很多做事风格都是从他身上学来的，包括喜欢用打屁股来惩罚别人。每次想起老朱我会涌起很多感慨，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再是我的上司，我做事的时候不会有人监督我，也不会有人指导我，教训我了，因为他和我说过他只是想享受下接下来的人生，再也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工作这件事。

我转了一圈之后买了些当地的土特产给家里人带了回去，我媳妇儿很爱这些个小东西，她对我要求不高，只要我惦记着她她就很满足了。我还买了些小东西给同事，但是我从来不会买东西给老朱，因为会被他教训，用他的话说就是买东西给家人叫回报，买东西给同事叫拉拢人心，买东西给他叫浪费，所以我有很多年没送过他东西了。我刚回到酒店，马小双打过电话来了，我问了问他公司的情况，他说骆总最近开始找各个主管谈话，估计我回去也会找我的。我问他骆骆找你了吗？马小双在电话里说已经找他了，问了问公司的情况。我说我知道了，他说他打电话是想请几天假，这让我颇为恼火，现在正是公司变动的时候，他还想请假，真是找不自在啊。我本想着立刻发脾气，但是一想电话里也说不大清楚，还是回去再说吧，看我回去不打烂你的屁股。最后我还是给了他一天假，心想一切还是回去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马小双有莫名的好感，就像当初老朱对我一样。也许是我在马小双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一样的懵懵懂懂的就进了社会，一样的老老实实的只知道干活。不过他来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大学毕业，当初公司招了一批新人扔到工地上锻炼的时候，好多人都直接不干了。我去工地上探望他们的时候，都是怨声载道，只有马小双像个小傻子似的干的很开心，干的很享受。从那时起我就把他调到了我的身边，我承认我对他的培养有些急躁，没过多久他就已经习惯光着屁股挨板子了，我打他从来不留情，就像老朱打我那样。但是他似乎很欣然的接受了这些，这让我多少是有些佩服他的，于是就更加希望他能够早日扛起项目部，这样我也就可以放手去和老朱一起享受人生去了。

下午三点，我从飞机下来，感觉头还是昏沉沉的，出了机场我直接打车回到了公司，我刚进大门口，看见速达快递公司的快递员牛小贝正在一楼送快件，我看着他微笑的点点头，他似乎有些害羞，冲我也微笑了一下。这个快递员自从上次被我用打屁股的方式教训之后做事情似乎更认真了，我也私底下将我们公司的快递全部通过他来发送，这也算是我能帮助到他的。这个年轻人我也很喜欢，特别是他的屁股很好看，圆圆翘翘的，白白嫩嫩的，上次打完他之后我一直无法忘记他光屁股的样子，有些倔强，有些委屈，还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看上去很心疼。不过自从那天之后他似乎每次看见我都有些害怕或害羞，我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和他做更多的接触。我乘着电梯上楼，想起我和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就是在这里面，我也是因此才教训了他。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朝我的办公室走去，沿途和一些老熟人打着招呼，这时候管人力的老刘走过来对我说：“老杨，回来了，骆董这两天挨个找谈话呢，估计是要有啥变动，你自己心里也有点准备吧。”我笑笑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这一个月来估计他也把公司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也是应该找咱们聊聊了，他和你说啥了？”

老刘看了看周围说道：“没说什么，就是说让我们再招些人，公司准备投几个新项目，估计到时候有你忙的了。”

我笑着说道：“再忙不也就是这样子了，行了，我先进去歇会儿，回头再聊吧。”和老刘分开之后，我直接进了办公室，我让小李给我冲了杯咖啡送进来，不一会儿小李就端着咖啡进来了，这女孩子心很细，为我省了不少事儿，而且永远是一副幸福的样子，似乎没什么烦心事儿。我很希望自己能像她一样，每天开开心心的，可是总是有些事情会让我莫名的生气或者担心。小李把浓茶放在桌子上后我问小李：“这两天有什么事儿没？”

小李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骆董昨天找了些领导谈话，你不在就没找你，但是找马经理聊了一会儿。”

我点点头说道：“你叫马小双找我一下。”小李接着说道：“马经理请假了，他没和您说吗？”

我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上午是给马小双假了，看来有点累糊涂了，我笑着说道：“说了，我都糊涂了，行了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忙吧。”

小李出去之后，我靠着椅子眯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小李敲门进来后说道：“杨总，骆董打电话问您回来没，说回来了让您找他一趟。”我点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我拿起电话给骆骆打了个电话，“喂，骆董，我是老杨，我回来了，您找我有事儿？”虽然他是晚辈，但是我还是要很客气的和他说话。

电话那一头的传来骆骆的声音：＂你过来一趟，我这里有一份Papers，需要和你做一个Talk。＂

我点点头，好在我这些年还算是学了点英语，要不然这位海归公子的话我还真听不明白，我暗自腹诽了几句之后说道：“好的，我这就过去找你。”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虽然脸上满是倦容，但是看上去至少也算是衣冠楚楚了，这个也是老朱教给我的，我一次去陪他见客户的时候穿着工地上的衣服，因此被他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从那以后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是在工作中我都会尽量注意自己的形象。

我和小李交代了一下，出了屋之后直奔董事长办公室。很快就来到了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Come　in！”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骆骆正在打着电话，我走到他的办公桌近前，他轻演话筒对我说道：“Sit，我先讲完这个电话。”

我点点头坐了下来，仔细的打量一番这个刚刚改头换面的办公室，里面和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这是自从老朱走了以后我第一次进到这个办公室。每次我和骆骆相见都是在会议室，要不就是在我的办公室。这里面已经看不到了老朱的痕迹，里面的东西都变了。水墨画已经变成了油画，古色古香的红木椅子和茶几都换成了真皮沙发和精致的水晶茶桌，一旁的书柜里除了保留了一些公司的资料之外都换成了管理学上的书籍，满眼的英文字母让我感到头疼。在书柜旁边还多了一个酒架，上面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洋酒，有些是我喝过的，有些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里面的一切变得十分的陌生，我虽然感到有些吃惊，却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一个成功的海归似乎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我听老朱说过骆骆在国外干的不错，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一家大公司的高管，这也是为什么老朱敢把公司放手交给他的原因。

我坐在那里四下打量着，骆骆叽里呱啦说着英文，如果我仔细听的话应该能够听得懂几句，但是我一点也不愿意去听他讲话。我学习英语这个事情也是老朱逼我去学的，他当初是想把公司做成跨国企业的，但可惜的是，我们后来的主攻市场变成了政府单位，所以我的英语也就没有地方发挥了。过了没多久，骆骆放下电话，有些抱歉的冲我一笑，“Sorry，让您久等了。刚好有一个case要谈。”

我面无表情的和说道：“没事儿，您找我有什么事儿，骆董。”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他要叫骆董，他明明姓朱，难不成是因为外国人喜欢把名字倒过来念，但是我看老朱也不反对，所以也就跟着大家这么叫了。

骆骆没回答我，而是起身说道：“喝点什么？”，我摆摆手说道：“不喝了。”

他有些尴尬的坐下说道：“那边的事情都谈妥了？”

我笑着说道：“谈妥了，难道你对我不放心吗？”说话的语气略带挑衅。

他微笑着说道：“当然不是，Uncle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关心一下您老人家嘛。”

这句话说的我十分的恼火，心想你这是在讽刺我年纪大啊，我也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我是真的老了，骆董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什么价值了？”

他脸色有些难看，说完这句话我也有些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好在他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说道：“Uncle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公司还要靠你们这些老同志来支撑呢，我也有很多地方要向您学习呢，OK，我想问问您最近和员工的关系相处的如何？”

我反问道：“骆董听到什么消息了吗？我和员工一向相处的都很愉快，我们部门一向是公司最团结的，这个您可以打听打听。我不知道您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您难道怀疑我和员工之间有什么问题不成。”

我的语气有些生硬，骆骆仍然是面带微笑，不过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他看着我说道：“我倒不是怀疑，只是我受到了一封举报信，里面对您的评价不是很好，所以呢我想问问您。”

举报信？什么东西？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我一脸的狐疑看着骆骆，骆骆慢慢的从桌子里面拿出一张纸，接着对我说道：“就是这个，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收到一个快递，里面只是有着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些你和员工之间的关系，这上面说你对待员工很粗暴，经常会要求员工加班，而且说话也非常粗鲁，甚至还打过员工……”接着他直接把纸递给了我。

我慢慢的结果这张A4纸，仔细的看了看上面写的内容，上面写的都是事实，不过只写了我在工作中不好的一面，他没有写每次他们加完班之后我都会开车把他们送到家去，他没有写项目完结之后我都会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当我看到里面我会侮辱员工，殴打员工的屁股的时候，我心中已经猜到是谁写的了，因为我只打过马小双一个人，而且这里面似乎写的都是我和马小双之间的事情。我突然觉得胸口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那样难受，此刻我的心中是百般滋味，心情十分的失落。但是我仍然尽量保持平静的说道：“这里面的事情都是无中生有，我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我觉得既然他敢写这封举报信，为什么不敢当面和我对质呢？　”

骆骆点点头说道：“您别激动，我是希望没有这回事的，但是这个举报者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说其他的事情或许他还可以接受，但是你喜欢打人屁股这件事情让他觉得你是在侮辱他，而且他说有人可以作证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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