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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秦巧不再看她,日头逐渐攀升,刺喇的暖黄披撒在身上,眼窝发酸,她倚靠在门框上,半阖着眼睛听阮氏说话。
&esp;&esp;“我是十四的时候,嫁进你家的,当时丰收十八。媒人拉纤,没藏着掖着,我也是自愿进门的。”
&esp;&esp;望向蹲在门外,比往常安静的丈夫,看他痴痴盯着自己的妹妹,时不时憨笑,阮氏轻笑一下。
&esp;&esp;“进门的时候,婆母还活着。人也和善,不苛待我,吃的喝的从不落下,只央我一点——不能苛待了丰收。”
&esp;&esp;想起那个慈善的妇人,阮氏面上浮现一抹真心笑容。
&esp;&esp;“她曾提起过你,说自己有个小闺女,很听话,就是很可惜没养成,被人拐子抢了。所以待我如同亲生一般。”
&esp;&esp;秦巧呼吸一窒,只觉手脚凉了一遍。
&esp;&esp;阮氏没留神到她的异样,一味沉浸在往事中。
&esp;&esp;丈夫烧坏了脑子,行事说话只有男童四五岁一般。虽不通房事,但婆母并不强求子嗣,所以头一年,阮氏只操心哄好了人,自然过得舒服。
&esp;&esp;奈何上天不给她好日子过。
&esp;&esp;“进门第二年夏,地里遭了涝灾,朝廷让改种的占稻子都给泡死了。那一年,家中收成不好,公爹不快,时常整天不着家。婆婆劝不住,又担心人在外出了什么事,实在没法子,便偷偷跟了几回。”
&esp;&esp;阮氏脑子里突然浮现那一日婆母和公爹一道归来时的场景,时隔多年,阴影重现,整个人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
&esp;&esp;也是这样一个初秋。
&esp;&esp;入夜,她点了一盏油灯,怕外边的风吹散,还特意罩了一层纸兜,悬在门口大柳树的枝丫上。
&esp;&esp;等了许久,村里下灯的锣都敲了三道,才终于等到门口的动静。
&esp;&esp;她匆匆安抚了丈夫,去院子里迎人,迎面撞上寒着脸进门的公爹。
&esp;&esp;她是头一次见公爹面上出现那般可怖的神情,一时被唬在原地,连请礼的话没忘了说。
&esp;&esp;人进了屋子,阮氏站在风里好一会儿才敢动,她长出一口气,刚迈出一步,门口又拖着步子进来一个人。
&esp;&esp;是婆母。
&esp;&esp;一瘸一拐、衣衫发髻凌乱不堪的模样。
&esp;&esp;婆母的声气很弱,看她在等着,叮嘱要记得把外边的油灯拿回来,而后蹒跚着回了正屋。
&esp;&esp;阮氏吓坏了,她心里乱成一团,直觉出事了,却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esp;&esp;辗转忐忑一夜,刚有昏沉睡意,就被外边婆母尖锐的哭喊声吓醒了。
&esp;&esp;丰收比她先醒,一听外边是娘的声音,无论阮氏如何安抚都不听,非要出院子去。
&esp;&esp;阮氏坚持不住,半拉半就出了屋子,入眼一幕,人便瘫软下去。
&esp;&esp;婆母还是昨日那身衣衫,甚至都不及收拾,此时跪趴着,嘴边泛血沫子,抱住公爹的腿,哀求他别出门。
&esp;&esp;而公爹就像是被厉鬼上身一般,面容狰狞,手拳尽用捶打着婆母,更因为丰收上前阻拦,一怒之下,从旁拽了扁担开始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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