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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艰难的选择（第1页）

“您好，”小澜试探地跟那人问道，“打扰您的休息了，但是我想请您帮个忙。”那人还是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到小澜的话。小澜心想“难道我的说话声音不够大？”。于是小澜又清了清嗓子，更大声喊道“您好，能听见我说话吗？”。“吵死了，没看见别人正在睡觉吗？这么没礼貌！”那人抱怨道。

“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想请求您帮个忙”，小澜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那边是我的父母和哥哥，”小澜指了指刀田上方吊着的人影，“我想把他们带出去这个地方，他们不属于这里，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情把他们牵扯进来，请问您能帮忙吗？”小澜说完期待地望向那人。

“那你确实找对人了”那人懒洋洋地答道，仿佛在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情，“我可以帮你把他们带出去，但是前提是你先把他们带到我这里。”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小澜明白了，他的意思是需要小澜自己上去把他们解下来搬到这边的空地上。“关于把他们带到这里，您有什么建议吗？”小澜看着那些锋利的刀，心里有些发怵，只得再次问询。“没有了，随便你怎么带过来，那是你自己的事情。”那人说完，又继续闭眼睡去。

小澜焦急地在刀田边踱起步来，她需要进去把父母和哥哥解绑然后背出来，但是以她这么瘦小的身躯，她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他们的体重，而这些刀，感觉能把她刺穿了，难怪之前没人活着出去，这不就是一片死亡之地吗！

小澜拿出之前带过来的箭，交叉铺了两支在刀丛中，试着踩了上去，箭身在小澜体重的作用下感觉嵌在了刀上，如果有足够的箭，小澜还能期待自己踩着过去，但现实是她只有这么几支，也就够铺两三步的，而且箭身感觉会越来越脆弱，说不定没走到那中间就开始折断了。

小澜环顾一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可以踩在刀上的物体。她又蹲下看了看最边缘的刀，试图拔起来一把放在刀丛上，但是她确实没多少力气，那刀像是生根长在了地上，任她怎么拔，就是纹丝不动。

小澜跌坐在地上，脑袋还在飞快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让她以血肉之躯踩上去？她还能活命吗？自己被暗箭射伤的地方倒是还有很多箭可供捡拾，但是想到回去路上还得经过那片巨网的区域，她还是打了个寒颤，心想还是不去了吧，真不想再来一遍，而且说不定暗箭开关又得被触发一次，她真不想再感受一次了。再往前面走呢，不知道还有没有新的机关等着她，而且说不定不能再回头了，但这附近确实没有什么可供她脚踩的东西了。

小澜硬着头皮又走向那个看守，低头问道“您好，很抱歉再次打扰您，这块地方到底应该怎么上去，您能给一些小小的提示吗？”看守不耐烦地摇了摇脑袋，对她嚷着“好烦，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就消失了......小澜环顾四周，确实不见了那个看守的踪影。算了，还不如不问，问了反而把人家问跑了，等会要是真把人带过来了，那个看守还能不能帮她把人送出去？小澜有点后悔，现在还是得自己去解决问题。

这里没有日出日落和闹钟，小澜只能预估出她进来后的大概时间——大半天过去了，小澜很着急，这个5天期限倒是其次，主要是父母和哥哥不知道被那样吊着多久了，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撑得住，她想把他们尽快解救下来。

小澜一狠心，踩着刀丛上去了，单薄的鞋子被戳穿，刀头直戳脚心，那种彻入骨髓的痛苦刺激她瞬间冒出冷汗。缓了好一阵子，小澜终于再次鼓起勇气迈出新的一步——轻轻抬起一只脚，尽量迈开一大步，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小澜内心逐渐浮现出这样的画面：自己的脚一点点被戳穿，然后是小腿、大腿，最后被钉死在这片刀丛中，成为无数死亡在这里的过客中的一员。

赶紧甩掉这种不祥的念头，小澜强行用自己的意念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恐惧，死就死吧，怎么都是死，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小澜又颤抖着迈开了一大步，疼痛感并没有因为她的重复性受伤而麻木，又是一阵剧痛传遍全身，小澜想着自己会不会还没被钉死、就被疼死在这里了，是的，人是会被痛晕过去的，但是会被痛死过去吗？小澜赶紧嘲笑了自己这种不现实的想法，自己本身就死了，还能被痛死吗？

又是一大步迈出，小澜感觉如果一步步走起来不停留会更好接受一些，尽管疼痛感一直从脚心沿着神经传递到全身；而一旦落下步子不动了她就会生出很多消极的想法，对疼痛的感受时间越长还会加重这种痛感。想到这，小澜把视线锁定在了爸爸妈妈和哥哥的身上，而不是看向自己将要走的刀丛上。一步又一步，小澜已经不去数具体的步数了，她在衡量着离父母的距离，还有大概三米、两米、一米，终于走到了他们的身旁。

小澜端详着父母和哥哥的面庞，发现他们并没有很多的痛苦，而是像沉睡了一般闭着眼睛，小澜稍微安心了一些。他们被绑的有点高，小澜感觉自己用箭头勉强能戳到那个绳索，但是想解开还是有些困难。正在思考该怎么办时，那个看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了“你想先解救谁？我可以帮你解开绳索”，小澜回头一看，那个看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站起来饶有兴趣地看向她。小澜被这句话问住了，是啊，万一她后面死在了这里，先把谁救出去呢？做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很残酷，但是她必须做出。

“哥哥吧。”小澜脱口说道。如果遇到危险，她相信自己的父母一定会不顾自身安危地冲在前头保护自己和哥哥，如果父母活着出去了，而自己的孩子们都不在了，他们内心该多伤心呢。哥哥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如果让父母做选择，他们一定也会这样选。想到这，小澜稍微宽慰了些。“啪”哥哥的绳索突然断了，小澜赶紧上前接住哥哥，生怕落在了刀丛上弄伤他。哥哥这两年个子窜高了很多、已经一米八，虽然小澜也有一米七，但扶住他还是比较费力。小澜转过身来试图背着哥哥，但是自己只能勉强拖着他不着地，微弓着身子、加上两人的重量，小澜感觉走起来异常费力。

脚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小澜不在乎了，她只想把哥哥赶紧背出去，自己已经这样了，她不能再让哥哥被弄伤了。她想到小时候一起放飞筝时自己脚扭了，哥哥二话不说背起她来的场景，想想就很温馨。她的哥哥，虽然偶尔会跟她拌嘴抢东西，但是实际上一直让着她，她抢玩具、抢好吃的，哥哥最后都会给她。邻居家有兄弟姐妹的，互相吵架、打架打得水深火热的时候，他们家一直是兄妹和睦相处的状态，邻居家的叔叔阿姨都羡慕他们兄妹，更是夸赞她有一个好哥哥，以前她总认为那是她比较和善，现在想想自己脾气一直很不好，主要是有个宽容、疼爱妹妹的哥哥。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走，小澜感觉刀田走起来不这么费力了，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抓住哥哥胳膊的双手和背起哥哥的背上，她不再去关注自己脚上被戳出的孔洞。终于，走到了刀田边缘。小澜背过身去把哥哥朝向那个看守，看守连忙上前把哥哥接了过去。小澜瞬间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喘了一口气，对着看守说句“请帮我照顾下我的哥哥，非常感谢！”，就继续返回父母所在的田地中央。她不容得自己休息，生怕万一休息了她就再也没有返回刀田的勇气。

接下来她要从父母中间选择一个，这太残忍了，这可能是一个决定生死的选择，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耗尽了一大半，她不知道凭着自己的意志还能支撑多久。母亲，从小就一直带着她，她比一般的妈妈更加有耐心和细心，妈妈的温暖是她面对这个世界最强大能量的来源。父亲，她感觉比一般的爸爸更加有责任心，为了家庭，爸爸经常出差很长时间，即使辛苦劳累也从没跟他们提过，每次回家都笑脸对着她和哥哥，为他们提供了遮风挡雨的港湾，小澜也是从父亲身上学到了这股不服输的韧劲。

终于走到了父母身边，小澜下定了决心，“帮我把妈妈接下来吧，谢谢”，她看着母亲的面庞，坚定地说道。选择母亲，一是因为以她现在的体力，不知道能否把爸爸又高又重的身躯背到刀田边，二是因为她懂爸爸，总会为了家人的安全无条件地牺牲自己。

妈妈的身体落了下来，小澜赶紧接住，像背哥哥那样背着妈妈往刀田边走去。妈妈的身高比她略矮一点，体重比哥哥略轻一些，小澜背起妈妈相对没那么费力，但是考虑到目前她的身体状况以及体力情况，她每走一步都是异常艰难。妈妈，给我力量让我走出去吧，小澜喃喃道。她东晃西晃地走着，感觉脚下越来越不稳，终于在快接近刀林边缘的时候倒下了，倒下的瞬间她用双手支撑着上身，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不能把妈妈的胳膊压到自己的身下。锋利的刀尖从双手刺过，身体还是压在了妈妈的胳膊上，小澜惊叫了一声，不顾身上疼痛赶紧支撑着爬起，看着妈妈手臂上的刀伤，小澜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还是弄伤了妈妈。她望向看守，“您能把她治好，对吗？”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询问看守。“哦，我可以的。”看守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自己，一时有点乱了阵脚。小澜放松了些，背起妈妈继续往前，“很快就到了，再坚持一下”，小澜在内心给自己打气道。

终于，到了刀田边上，小澜把妈妈从背上卸下交给看守，自己从刀田上下来瘫坐在地上、歇下早已疼得麻木的双脚。“你可以不管你的爸爸接着往前走”看守看向她说道，“或许你还可以活下来。”小澜朝看守笑了笑“谢谢您的建议，但那样做就不是我了。”

小澜感觉歇得差不多了，准确来说，是感觉自己再这么歇下去就再也没有上去的勇气了，赶紧起了身，又站上了刀田边上。双脚被刀戳得已经快要破烂掉，小澜感觉自己双脚随时可能会没有了，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她有一个埋藏很深的想法、但她一直没敢让它浮现“她，小澜，很可能快要死在这片刀田上面了”。背对着看守，小澜双颊止不住地流泪——自从遇到青龙之后，面对了太多的事情，但她一直是一个人，没有人安慰她、给她打气，而现在，她还没能把爸爸带出去、自己就要死去了，她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虽然意志坚定，但是终究还是个孩子。小澜抽泣起来，身体抑制不住地抖动，但是她强忍着没哭出声，生怕看守嘲笑她。

一束束很强的亮光从看守的手心源源不断地射出，照亮了小澜的身体。小澜感觉浑身的伤口在快速地愈合、体力也在快速地恢复。她惊讶地回头望向看守，看守淡淡地说道“哎呀，看守者的规定是不能插手被测试者的行为，但是没有规定不能治疗伤者啦！”接着又严肃地补充一句“小姑娘，你要是能活着出去不准告诉任何人我给你治疗了，明白吗？”小澜感动地说了声谢谢，继续往前走去。

体力的恢复和伤口的愈合使得小澜不再陷入悲观的想法中，她像第一次背起哥哥那样背起来爸爸，但是一米八的爸爸比哥哥更重些，她感觉自己摇晃得更厉害了，每走一步都得用很长的时间稳住身体不倒。脚陷入更深的刀刃中，但好在之前的旧伤已经恢复，新伤不足以把她的脚割断掉，“不怕不怕，快了快了”，小澜一直安慰自己道。

终于艰难地再次走到了刀田边上，小澜把爸爸放了下来，看守接过爸爸，把父母和哥哥摆在一起，小澜走下来，望着他们三个人的身体，向看守深深地鞠了一躬“拜托您了！”。看守又恢复了之前懒洋洋的语调“好吧好吧，这关算你过了，继续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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