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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27（第1页）

当晚，没山七怪躺在树林里，头对着头躺成一圈，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冠看着天上的月亮，闲聊着天。

悟空问到：“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老大说：“我们陆陆续续过来的，从第一个人算起来得有四五万年了吧。”

悟空一惊，居然这么久了，又问到：“那你们还要待多久？”

老二说：“这谁知道呢，只要天离梦发现不了就一直待着呗。山中无岁月啊，在哪儿都一样。”

悟空问：“那你们平日里待着都干什么呢？我怎么听你们还看病？”

老三说到：“嗨，还不是老四闲得无聊，非得给我们号号脉，我们这身体虽说老了点，但是也没啥毛病。也就是老四自己，有时候加油加的太多了容易溅出来，一般我们其他人都没啥事儿。”

悟空问老四：“我说老四啊，别人都是充电的，你为啥还加油呢？这得是多老的老古董了啊？”

老四有点不好意思了，说：“我也是被环境影响的。以前我也是充电的，后来我不是成了蛇族老大了嘛，有一次路过一个地儿，那里的蛇喜欢吃老鼠，那里的老鼠喜欢闻汽油，说是从邋遢大王起就流传下来的怪癖，结果弄得那个蛇窝都是汽油味儿，别说，这汽油味儿还上瘾，我闻着闻着也上瘾了，后来我就给自己换了个加油的身体了。”

老五这时也加入讨论了，说：“关键吧，老四，你加油也就算了，你还喜欢跳舞，你那水蛇腰扭起来，号称宇宙舞王尼古拉斯老四，你不知道你油太多了在那儿乱晃荡很危险吗，还一天天给我们看病。”

老大这时问悟空：“二弟，听你说你的兵刃是放在耳朵里的一根针，平时可绣花，战时可破天，让我们见识见识呗。”

悟空得意起来，伸手从耳朵眼里拽出如意金箍棒，口中念到“变变变”，只见金箍棒见风就长，变成一根旗杆大小的棒子横在众人头上。

众人纷纷夸赞，老六说到：“哇塞，二哥，你也有这个啊！”其他五怪奇道：“老六，什么叫‘也’，你有吗？”

老六说：“对啊，你们不是都见过吗。”说完冲着屋子的方向大喊到“小肚小肚”，只听远远传来一声“我在”，颠颠跑过来一个扁扁的物件，顶上一闪一闪亮着红光，老六接着说“去，给我做一碗云吞面。”那个物件说了声“好的”，颠颠跑了回去。众人要不是躺在地上，全都得雷倒了，老七大骂：“你个老六，这不就是个做饭机器人吗？我们谁也不用吃饭，闲了多少年了，这玩意儿怎么跟二哥的法宝神兵比。”老六委屈巴巴地说：“这不也是声控的吗，上次我还让它给我削了根棒子呢。”立马惹来骂声一片，要不是其他人懒得动身，肯定得群殴老六。

大家七嘴八舌斗着嘴，热闹无比。悟空头枕着双手，晒着树枝缝里撒下的清冷月光，黑夜里的一切被月光照的无比清明，望着被树叶遮住只剩一点点的比星星还小的月亮，想着月亮上那个像月光一样清冷的人。

此时，八戒和晶晶各自又换了一个位置和姿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地球，过了半晌，八戒嘴里冒了一句：“多久了？”白晶晶过了半晌，回了一句：“不记得了。”

火星上的唐僧，一个人拿着悟空折下的那根柳枝，转着圈在那儿扫塔，小白龙和沙僧趴在窗台上，看着唐僧转圈，小白龙问：“几天了？”沙僧摇摇头：“不记得了。”

别墅的一间卧室里，汽车人们挤成一团，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地看着探长传过来的影像。他们都很庆幸是孙悟空替他们打了前站趟了雷，否则换作他们，就不知道要跟几个战友永别了。擎天柱这几天一直关注着孙悟空的遭遇，一边还操心着族长他们造机器人的进展，看到最后，心里已然有了计划了。

牛妖小蛮最近有些郁闷。主人走了，陪着她一直心心念念惦记又让她无时无刻不痛恨的那个人走了，唯一能庇护他的人不在身边了，他越发谨小慎微，每日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唐僧等人，好在唐僧等人虽然说话有些尖酸刻薄，倒是没什么坏心眼。那个世上最坏但是最厉害的男人走了；那个最不好对付、脾气最差的猪八戒也走了；那个晦气脸和尚看上去凶巴巴的，却整日里没几句话；倒是那匹雪白的白龙马嘛，虽说是马，但人是龙马，岂是寻常牛马所能比拟的，自是不把牛妖小蛮放在眼里，虽然日常也随唐僧修行佛法，念些什么世界大同众生平等、无我相无人相、世人皆佛陀等等，对小蛮不曾有什么轻慢侮辱之举，但骨子里带出来的那种体制内的世家子弟的高贵感、优越感总是在举手投足之间不自觉就漫溢出来，压的小蛮不敢抬头，大气都不敢喘，虽然白龙马最多也就是唐僧的司机，但是小蛮要跟他说话前总是要思忖很久，在心里反复演练，说几句话、怎么说、用什么词儿、用什么语气、要停顿几次、要根据什么反应接什么话，那是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了，然后才敢在不远不近处观察着，找一个自认为合适的时机凑上前去，按照彩排好的话术递上话去。如若一切顺利，按照事前所想把话顺溜说完，心里才能安生；若是对方反应甚好，心情愉悦，搞不好还能夸奖两句开两句玩笑，那心里就别提多开心了，晚饭都得多吃两捆鲜草，走路都能带着小跑；如若对方反应冷漠，心不在焉，或者脸色阴沉，皱眉冷眼，那小蛮这小心脏啊，那蹦的，连三天前吃的草都得反刍出来，晚上更是辗转反侧，左思右想，到底是那句话说的不对，是内容不对还是方式不对，要怎么补救。其实没准儿就是人小白龙刚刚睡觉梦见九头蛇了，跟他毛关系也没有。

这些人还好，咋说也是一个队伍的，让他更烦的是那帮牛族人。刚来的时候，牛族人就觉得他们这支队伍很奇怪，没事儿的时候总有人远远地围在别墅营房外边看着，过了几天，围观的人慢慢就少了，对他们的兴趣也就淡了。但是他们对小蛮的兴趣却一直不曾衰减，常常趁着小蛮出去干活、遛弯的时候盯着他头上那对大牛角品头论足，尤其还有一帮小屁孩儿，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还编了童谣：小牛角，滴溜溜地吹，我喝酒，你喝尿（sui）。小蛮一去赶，他们就做鸟兽散，小蛮转身继续走，他们又呼啦啦聚到身后，嘻嘻哈哈跟着。族长后来发现了，派人喝止过几次，但是也就约束两天就还原了，小蛮不胜其扰，也就越发想念他的老家，多少次梦里他回到了那座让他魂牵梦绕的白骨山。

那时他还是山下人家的一头耕牛，时常完成一天的劳作后，驮着他的小主人穿梭在林间小道，小主人的笛声悠扬，伴着笛声他们慢悠悠地欣赏着夕阳。直到有一天，有几只外山来的饿极了的野狼伏击了他们，他为了保护小主人，一头把小主人顶上一棵大树，然后孤身把野狼引走了，狂奔之中不幸失足落山，摔下山坡，最后卡在满是荆棘的树丛中，奄奄一息，牛皮虽厚，却也是被划的鲜血淋漓，后来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昏昏沉沉地昏死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白晶晶的白骨洞里了。那几只流窜的野狼也被白晶晶捉回洞府，他们悍然越界，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破坏了白骨山长期以来的稳定局面，败坏了白骨夫人爱民如子的名声，经过庄严的审判，判处无期徒刑，野狼抓到的几只山鸡野兔等全部充公。然后，等牛妖过了几天缓过来了，竟也被带上法庭被审判了，小蛮当时拖着快咽气的小命，死活想不明白，明明都是要被吃掉了，怎么还要被审判。审判员告诉他，他这起案件被认定为互殴。小蛮傻眼了，我是牛、他们是狼，我就我一头、他们好几只，我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追，我只有跑路的蹄子、他们有咬喉咙的牙齿，怎么就成了互殴？审判员说：“经查，你长期头戴牛角，牛角粗壮锋利，可置人于死地，属于危险品，你明知其危险品的属性而长期佩戴，证明你是蓄谋已久。而且，请看大屏幕。”他当场调出监控，快进到野狼追逐他的那一段，配着野狼disco的劲爆音乐，现场就像赵老师解说的动物世界，小蛮感觉自己当时的舞步无比轻盈，正在欣赏的时候，审判员暂停了，然后指着屏幕一小块模糊不清的地方说，“看，这是你逃窜时放的暗器。”小蛮瞪大了牛眼，勉强觉得是自己牛蹄子崩飞的一小块石子，要不是这块小石子没准儿他还掉不下山坡去。审判员不听辩解，就此认定为互殴，判处小蛮无期徒刑，罚没全部财产，不接受上诉。

小蛮很奇怪，自己孤家寡牛一头，有什么财产，看到递给自己按蹄印的财产清单时才发现原来是主人家的几间草房和几亩梯田。小蛮更奇怪了，这些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财产了。后来的日子里小蛮才打听到，自己掉下山坡后，野狼去骚扰主人一家，主人一家害怕得不得了，赶紧搬走了，白骨洞根据财产继承规则，把主人家的财产划拨给了小蛮，正好被全部充公了。

当时的小蛮根本不知道这些，他死活不按蹄印，他可不愿意背负恶仆欺主的名声，白骨洞又不能撕下司法公正的面皮，哪怕背地里动些手段，明面上还是不能牛不饮水强按头。气的审判员动用了自由量裁权，当场改判小蛮死刑，剥夺全部财产。正当小蛮满心愤懑地以为自己这颗牛头不保的时候，白晶晶突然亲临现场，对审判员说使用规则不正确，而且审批归属地划分也不正确，山上的要按洞里的规矩，山下的就不用用洞里的规矩了。反正不管咋说，小蛮的死刑是被免了，不仅如此，无期徒刑也没了，属于正当防卫，当庭释放，财产划拨也自动作废了。

小蛮当时被感动的哟，涕泗横流，要不是抱不到，早就抱着白晶晶的大腿喊娘了。他当场表示要投身到白晶晶麾下，做牛做马报答她的恩情，并表示，那些前主人的财产，现在已经没有人主张了，他代表前主人主动捐献出来。白晶晶被他这种知恩图报的表现所感动，就吸纳了他，并且破例让他进入高干病房养病。高干病房就是好啊，小蛮在哪里不仅伤势恢复得很快，而且在大量补品的滋补下，很快就实现了从一介布衣迈向初级牛妖的跨越，这要在以前，不奋斗个上百年是想都不用想的。拿到烫金的初级妖认证书的那一天，小蛮在高干病房里，用颤抖的双蹄小心翼翼地捧着，热泪盈眶，内心激动地喊着：“爹，娘，俺家九代贫牛的命运终于改写了。以后顿顿吃鲜草，吃一捆，睡一捆。”自此越发坚定了小蛮紧跟白晶晶的想法，立志要用更出色的表现来回报白晶晶的知遇之恩，在临出院之前，竟然又通过了二级妖的认证。

白晶晶也发现了小蛮这惊人的天赋和能力，在他伤愈出院后，把他招来当自己的司机。此后，小蛮跟在白晶晶后面耳闻目染，受到了极大的锻炼，自身的能力也得到了飞速提升，完美地演绎了寒门贵子的逆袭之路。白晶晶经常骑着小蛮亲临一线，深入田间地头，把白骨山周边每一寸土地都跑到了，这才有后来她将白骨山全域布成一座大阵的故事，也只有骑着小蛮才能最大功效发挥大阵威力，而且后来她变身牧童骑牛去开启阵眼，也是小蛮按照当初驮着他的小主人的场景设计出来的。没有一线的生活经验，是想象不出那么多细节的，是断然瞒不过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的。这些都是后话。

自打小蛮给白晶晶当了司机，每次他驮着白晶晶外出的时候，一路遇到各式小妖都立马行礼问好。小蛮自然知道那些小妖尊重的是白晶晶，但是时间长了，不自觉地也享受起这般礼遇来了，甭管是冲谁，只要能享受的到，心理就得到了极度虚荣的满足。

再加上有些懂事儿的小妖，有事儿没事儿就塞两捆鲜草，要不就是送牛窝里，要不就找个机会直接塞到嘴里，有时白晶晶就坐在背上，一开始把小蛮吓一跳，后来看白晶晶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就顺水推舟了，再到后来有时路过熟人的地界，还问他们有没有新到鲜草。

别说，那些鲜草味道还真不一样。有天山牧场无公害的特能说牧草，牌子货，送来的都是没标签的白皮特供货，吃完以后特能说，逮谁跟谁说我草这草太好了；有高山云雾草，主打一个海拔高风景好，全球唯一维度，昼夜温差大，日晒时间长，富含各种有机物，号称草中贵族，安格斯皇室牛吃的都是这草；有主打制作工艺的，号称精选十二岁以下的童男童女，全年以每日凌晨的头泡童子尿浇灌，清明之前再用十四岁的童男童女去采茶，采完含在舌下，以生津浸润，含完12个时辰，再选取十六岁的童男童女，一男一女组成一队，分坐在灶的两侧，算好时辰，让这一对十六岁的童男童女发功，用干柴烈火焱生火，用郎情妾意掌翻炒，然后，捂在二十岁女子胸前九九八十一天，一刻也不能取下，最后，以小罐装好，便是闻名海内外的黯然销魂小罐草，吃完就让你回到初恋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小蛮一直是条单身狗，从来不相信黯然销魂草，你怎么能让一个从来没有恋爱过的人品尝到初恋的滋味呢，不符合逻辑啊。但是，在他第一次在牛窝里独自一人嚼完一罐黯然销魂草后，他突然想起很多天以前，那个第二次见面的小母牛对他说家里灯泡坏了请他帮忙修灯泡，等他进门把灯泡拧紧后，小母牛请他一起看电视，两人躺在沙发上，头挨着头，电视里放着一首优美的流行歌曲，“高高山上两头牛，公牛对母牛说爱老虎油，母牛对公牛说你羞不羞，公牛说不羞不羞爱老虎油……”悠扬的歌声在精装修牛窝里回荡着，映衬着此情此景，小母牛的发梢拂在小蛮的脸上，有点痒痒的，牛仔裙下两条雪白的大长腿架在一张椅子上，小蛮看着那两条雪白的大长腿，脑子里想起来“雪白”，然后想起了“血”，再想到了“血族”，立马想起了“血族荣耀”游戏，又突然想起来今晚跟人约了一场血族荣耀的游戏，赶紧起身回去了。那天晚上是他最痛恨联想和游戏的一个晚上。

就这样，小蛮过起了愉快的牛假骨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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