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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第1页）

周文帝没出声。

&ldo;我能活到今天，我自己都没想到过……&rdo;要走了，从没离过京城，没离开过他的万皇后觉得有些话，可以跟他说上一说了，谁知道，来年还有没有这机会，往后的一生，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心情，&ldo;我想死了太多次，我们吵架的那些年，后宫里的妃子认为我打不倒，你也认为我回过头就能咬下你一块肉，让你不能安生，没有人知道我躲在凤宫里，无数次拿着白绫，看着房梁，想一死了之。&rdo;

周文帝那紧闭的眼睛，在黑夜中蓦地睁开。

在他被搂在怀中的万皇后依旧漠然，无动于衷地说着，&ldo;所有人都觉得我打不倒，死不了，只有我知道我有多懦弱，我要是真坚强，我就不会拿容浚的好坏博你的注意，不会故意拿捏你宠幸过的妃子，更不会明明厌恶你，却在与你针fèng相对的时候，还窃喜能见到你，能听到你说话的声音，我以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为你卑微到了何种程度，可你却一点不懂，觉得我为难你，觉得我不在乎你的江山，你的皇朝，那样尊严丧尽的时候，我每天都想着，要是有人能害死我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一天天地熬日子了……&rdo;

&ldo;可我还是活到了今天，&rdo;万皇后也睁开了眼，看着黑暗中完全看不到光亮的某点，疲懒地道，&ldo;活到了居然觉得能活一天，就多活一天的这天。&rdo;

她也有舍不得了。

她不要他了，但，居然还有别的想要的。

哪怕是看着小孙女对她安安静静地笑一个，她都觉得岁月安好，她能活一天就是一天。

&ldo;扶摇……&rdo;周文帝倾过头，脸贴了她的脸。

万皇后经由脸上的湿意，知道他哭了。

他哭了……

可惜，她早已哭不出来了。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她知道他为何人伤心，淡道，&ldo;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rdo;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伤心的。

他的在意，可能在他来说，来得还算好，也许于他来说，不早不晚，只要她接纳就好。

但于她来说，已经晚了太多时间了。

她都已经没了那些心思了。

&ldo;让我去见见裕渝，辰安吧，&rdo;万皇后摸了摸他泪湿的脸，轻声与他道，那声音轻得就像爱人间的私语，&ldo;没见到他们之前，我还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知欢喜为何物了，可我还是见到了像他们那样的小儿，他们还小，只要我待他们好，他们就会万分喜爱我，再等他们大点，等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他们可能就不会那么喜欢我了，佑雠，我一生的运道至好，也至坏，嫁给了你是至好，但你是君皇，又让我的运道至坏，我这样的性情，本该是早死之人，可又活到了如今，我当至坏过之后，我的命运又至好了起来，你就让我再好过一阵子罢，他们又能喜爱我几年？再几年，他们就长大了……&rdo;

那时候，他们就又可能不会喜爱这个歹毒的祖母了。

她的好时候，不多的。

错过了，就没了。

&ldo;你恨我吗？&rdo;

他还在哭。

万皇后从不知道，他的眼泪能有这么多。

她摸了摸他的脸，用手蒙上了他的眼睛，等眼泪浸湿了她的手指，那滚烫的眼泪灼伤了她的心，她才淡道，&ldo;恨的，恨我不管爱不爱你，你爱不爱我，我都不是你最重要的那一头。&rdo;

他就是现在说她是他的最爱，她都信。

但信又如何，他再爱她，这一生带给她的痛苦，远远要多于他给她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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