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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象37（第1页）

“殿下。”安王府佛堂内，萧籍手中捻着一串墨翠念珠，跪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身后是同样跪着的阮棹岐。佛堂内燃着佛香，本应令人心安气凝的烟火气此刻无端的让人不安。

阮棹岐见萧籍没有开口的意思，继续道:“宋家已被处理干净了，按照您的意思，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萧籍微微点头，随后抬头看了眼上方的佛像，他跪得规矩，眼中却无半分温度，嘴角上扬，声音却依旧清冷:“狗好用也就罢了，若疯了，难免不会产生什么虚妄执念，谁能保证不会咬到主人呢？宋家既仗势作死，本王又何必留着这种看不清形势只会添乱之人。”

兔死狗烹的道理谁都懂，但若是抓不到兔子还反而有可能会因此向其他肉食动物暴露猎人位置的狗，那倒不如死了干净。

阮棹岐拱手表示受教。片刻后起身:“殿下，眼线传书来报，瑾王一行人还有半月左右路程便可抵京。我们的人也已经在京城周围的十余座村庄及山林中集结完毕，您看……”

萧籍捻着念珠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语气淡漠如初:“七弟啊，竟比我预料的还要迟了些，如此，本王怕是更不能放心了。传令，让他们秘密移动至城外三十里外的山林中，随时待命，另外再有一队人马伪装成贩夫走卒入城等待接应。”

萧籍忽然弯腰咳了起来，用一块丝帕及时捂住，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愈发苍白，拿下丝帕后唇瓣染上了几分鲜红。他低头一看，深叹了口气，挥退了听见动静进门的茗川，将念珠缠在掌间，合上了手掌，微阖双眼:“具体如何，还要等到探明父皇的口风后再行商定，退下吧。”

阮棹岐施了一礼后退了出去，萧籍轻轻笑了一声，再睁开眼睛，眸光是前所未见的冰冷，口中轻喃:“阿竹，你会恨我吧。”

另一边，阮宇墨与萧清厌正在司星楼的大堂里，不消片刻，一道人影忽然掠入，极具标志性的银铃声表明了来者的身份。

“微臣见过二位。”程谪销彬彬有礼。

萧清厌亲自上前扶起程谪销:“国师不必多礼。”

他们两人今日在此，正是因为程谪销。新上任的官员就职也已经有些日子了，下了朝，阮宇墨正与萧清厌谈论此事，糖雪不知道从哪跳了出来。咬住萧清厌的袍子就不肯松口，还一直往一个方向拽，二人心生疑惑，便跟了过去。走到一处隐蔽的拐角时糖雪却不见了，反倒是程谪销身边的那对小童子走了出来，说是国师有请。

听闻程谪销有请，萧清厌和阮宇墨心知必是大事，二话不说就来了。

阮宇墨便也罢了，他与萧策的关系无人不晓，萧清厌与他走得近些也没什么，但程谪销作为国师，身份敏感特殊，平素无法与他们当面交流，都是通过飞鸽传书传递信息，今日却不顾风险，让人难以不多想。

见到了程谪销，阮宇墨的面色不自觉严峻了几分:“国师，今日忽然叫我与殿下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错。”程谪销微微颔首，向来沉静的眸子也多了几分严肃，“前些日我观天象有异，虽是刹那，亦不免多上心几分，但那以后却是毫无异常，好似只是我错觉。直到前日，天象再次变化，这次紫薇星光芒黯淡，紫气衰弱，另有妖魔之气骤然腾升……且，发现了十数年未曾现世的荧惑守心之迹。”

阮宇墨沉默了，他看了眼程谪销，后者意会。上次出现荧惑守心，不久后萧策便出了事。

“我昨日进宫，以请安之名检查了陛下的身体状况，虽是因常年劳累忧思有些顽疾，也不至于……再者，今晨白虹贯日，臣不得不心生忧虑。”

话已至此，已不能更明白了。荧惑守心与白虹贯日俱是大凶之兆，紫气衰退更是帝王气尽之意，萧清厌与阮宇墨面色凝重。

“此事陛下可知晓？”萧清厌问。不管怎么说，如今的皇帝还是萧时远，程谪销就算已经选择了萧清厌，终究还是萧时远的臣子，此等大事，断没有瞒着他的道理。

“我来迟，正是因为进宫向陛下禀报此事。”

“那陛下怎么说？”要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阮宇墨真怕萧时远乍一听闻这些话会出什么事。

“若当真命数如此，只盼江山后继有人。”程谪销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他离开时，萧时远的最后一句话。

“儿臣见过父皇。”宫中，萧时远在程谪销走后，便想着去御花园走走，恰好碰见了萧籍。

“起来吧。”萧时远看着这个体弱多病命途多舛的儿子，亦不免有几分疼惜，“你这是，刚从太后宫中出来？”

“回父皇，是。”萧籍一身素服，笑着回答，“今日是皇祖母的百日，儿臣自幼得皇祖母怜爱，只是因着身体不能时时侍奉在她老人家身前，如今她去了，儿臣也只能以此来尽尽孝心了。”

“你有心了，你皇祖母也算没白疼你。但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谢父皇，儿臣省得了。”萧籍在外面，好像永远都是这样，不争不抢，不紧不慢。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个人照顾了。听说你与阿竹素来亲厚，她的婚事都定了，你这做叔叔的，自然也不能落下。”纵使萧时远知道，他的这些儿子，没有一个省心的，也不太能接受，他居然只有萧清厌和萧清竹两个孙辈。

“望父皇恕罪，儿臣这身子，不论是哪家小姐嫁给儿臣，只怕都会委屈了，还是算了吧。”

“你这是什么话，你堂堂亲王，还能辱没了谁家女儿不成！”萧时远皱眉。

“父皇息怒。”

萧籍要跪，但还是被萧时远拦住了:“罢了，你既不想，朕也不勉强，只要你自己心里有打算，不至于无人照料就行。”

“父皇不必对儿臣费心，要说婚事，还是七弟和阿厌的比较要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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